白石道短文‖老父亲眼红儿子领低保

文/白石道

有一次，友人邀请我去他家耍。我趁友人烧水，杀鸡，烫鸡，拔毛，煮菜，弄饭时间，独自去村头代销店买烟。

代销店门口谷坪摆了三桌麻将，有男人、妇人，但以年轻人为多，个个大呼小叫地在打麻将。

一年轻人对我说，朋友坐下来打麻将耍下子。我讲不会麻将；他说这年头不懂麻将，不是脑壳有问题，就是不懂乐趣。老实话，我不但不懂麻将，而且连字牌扑克都不会，还不如农村老太婆婆、老公公，小孩子。奈何。

走出代销店，大榕树下有很多人在聊天。虽然我对麻将、字牌、扑克不感兴趣，但和农村人聊天却特别有兴趣。每次回老家，如果时间是三天，就有二天在和村人聊天，有时聊起天来没完没了，却忘记了回家吃饭。

大榕树下，一个八十多岁老人坐在石头上晒太阳，我上前提烟说，老人家身体蛮硬朗。他答非所问讲，没有儿子就好了。我纳闷，农村人喜儿子，怎讲没有儿子好。于是说，儿子好，可以帮大人养老。

老人讲，在农村，这多半是一句笑话，钱在儿子手里，一年到头，又不见给过一分。我想接着说，可是，老人起身拄着拐棍往巷道里走去……

后来听旁边的人讲，老人八十六岁，独生儿子六十有二，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公。这单身公，前年领了低保，一年有六七千块钱生活费。老人有儿子，也就是说有后代，尽管八十六岁，却不合符领低保条件；儿子是单身公，因没有后代，而且超过六十岁，稳稳妥妥地吃上低保，一年领到六七千块钱，可在村口代销店售谷坪打麻将乐一乐。有一次，老人感冒发烧，喷嚏连天，问儿子拿钱买药，但儿子却不肯，于是爷仔俩吵嘴。老人说，如果不生你，我和你八十四岁的姆妈完全符合领低保条件，两个老人低保都领二十几年了。你这个不做用，靠你又靠不上，倒是挡了父母领低保的路，生起你做什么。

狗日的

我听了村人的话，背皮上似乎有万千虱子在爬，顿时脸上火烫火燎，从头到脚，有一种莫名的害羞感，却又不知在为哪个害羞……

扭头看了看老人，他拄着拐棍的背影缓缓地消失在巷道里。

我一边抽烟一边想，老父亲眼红儿子领低保，这个现象奇怪还是不奇怪？一下是讲不清楚的，不过，此从中倒是躲藏着蛮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