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1日晚上,一辆警车正在疾驰,警灯在雨幕里闪烁着朦胧光晕,车内气氛凝重,刑警们面色冷峻,中队长洪晓峰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这鬼天气,案发地又这么偏,凶手怕是早算好了。”民警粘宏宏嘟囔着,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车刚拐过急弯,前方车灯晃眼,一辆东风大货车突兀地停着,有人影在路中央狂挥手臂,身影在风雨中飘摇不定。车一停稳,司机就气喘吁吁冲上来,话里带着惊惶:“警察同志呐,可吓死我了!一个多小时前,我拉着碎石下山,天暗还下雨,路滑得很,车开得慢,突然瞧见灯光下有堆黑乎乎东西,近了一看,是个年轻人躺在那儿,右边裤子破个大口子,腿上像被刀捅了,血直往外冒,我手一摸,黏糊糊的,吓得我啥都顾不上,赶忙下山报警了!”
洪晓峰带人迅速围向案发现场,打着手电筒,强光撕开夜幕一角。死者躺在冰冷泥泞里,雨水冲刷着他惨白的脸,右腿伤口处血水与雨水混作一片,在微弱光线中泛着诡异红光,双手被一条红色黄白小花领带紧紧反绑,勒痕深陷肌肤,似在无声诉说着死前挣扎。
法医就地验尸,动作麻利专业,周围人屏气凝神。“右腿动脉被匕首刺破,失血过多死亡,身上有几处轻伤,是搏斗痕迹,死亡时间大概在一小时到两小时之间。”
“查!先弄清死者身份。”洪晓峰一挥手,众人四散开来勘查周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可除了几处凌乱脚印被雨水冲得模糊,现场再无更多线索。
很快,死者身份明晰,死者叫管九胜,今年25岁,他平时在店里做焊工,下班以后,就会骑着摩托车去拉客赚钱。找到管九胜妻子的时候,她凄厉哭声划破警局寂静,哭昏数次,缓过神后确认,那绑手领带不是丈夫之物,案件迷雾愈发浓重。
局里灯火通明,案情分析会紧急召开,烟雾缭绕,刑警们围坐桌旁,面色疲惫却眼神炽热。
“管九胜这人老实本分,邻里都说没和人结仇,仇杀可能性不大。”民警罗士杉翻着笔记,率先开口。
“夫妻关系和睦,情杀也能排除。”另一民警附和,用笔敲着桌面。
“他那辆红色港田摩托车不见了,很可能是歹徒图财,抢劫中失手杀人。”洪晓峰起身,在白板前写写画画,梳理线索,眼神透着笃定。
“可歹徒啥身份?在这大山作案,熟悉地形还是偶然?”粘宏宏抛出疑问,众人陷入沉思。
最终商定,兵分四路:一路去新华路摩的候客点,访车夫找管九胜载客线索;一路查档案,串并类似旧案寻突破;一路设卡、暗访修车店、出租站,堵截赃物去向;洪晓峰带队,沿案发地周边村落排查,尤其留意可疑外来人员。
新华路,雨水积成水洼,反射着街边昏暗灯光。“北阿”缩在街角雨棚下,瞧见警察,忙起身,眼神闪躲又急切。
“警察同志,昨晚那俩小子太怪了!二十来岁,穿得邋遢,口音像贵州那边的,找我要去大坑山采石场找老乡,砍半天价没成,转头找了管九胜。”
“模样、衣着,再细讲讲。”民警追问道。
“一个瘦高个,眼睛细长,脸上有颗黑痣,另一个矮壮些,头发乱糟糟,哦,对了,瘦高个系着条红底花领带,特扎眼。”“北阿”挠着头,努力回忆细节。
这路收获颇丰,初步锁定歹徒外地人身份,很可能是贵州来的打工仔,与分析会上推测契合,可他们在这城市人海茫茫,藏身何处,依旧未知。
大坑山采石场,工棚林立,塑料布、油毛毡在风雨中瑟瑟发抖。洪晓峰带队穿梭其间,泥水溅满裤腿,每进一棚,便是一番盘查,刺鼻烟酒味、嘈杂方言,充斥鼻腔耳鼓。
几天过去,排查近千人次,嗓子哑了,人累得脱力,却毫无进展。众人满脸沮丧,围坐山脚下临时据点,望着雨幕发呆。
“难道方向错了?这俩家伙像人间蒸发了。”罗士杉一拳砸在桌上,满脸不甘。
“别急,凶手再狡猾,总会露马脚。”洪晓峰揉揉太阳穴,强打精神,心里却也焦灼。
正说着,贵州工头刘老大晃悠进来,满身酒气,眼神却透着精明,凑近洪晓峰悄声说:“洪队长,我琢磨着,兔子不吃窝边草,咱这查得紧,他们不敢久留。离泉州不远北峰镇霞美山,采石场多,贵州工人也扎堆,和这边老乡常往来,地形也熟,要不往那儿瞅瞅?”
洪晓峰眼睛一亮,犹如暗夜见曙光,一拍大腿:“刘老大,多亏你提醒!”当下决定,移师霞美山,调整侦查方向。
4月10日,洪晓峰和王卫胜办暂住证途中,又遇刘老大。刘老大满脸兴奋,拉着洪晓峰低语:“队长,有戏了!霞美山发现辆无主红色港田摩托,没牌号,我想起大坑那案子,估摸是赃物。”
洪晓峰心潮澎湃,直奔霞美派出所。车库里,粘宏宏喊声震耳:“队长,对上了!动力号码99105418,就是管九胜那辆车!”
派出所所长介绍,清明扫墓人多,有人在废弃石窟旁破工棚发现摩托,见车箱有管九胜身份证、铁板手,觉事有蹊跷便报了警。
洪晓峰立刻带队,对霞美山采石场、工人地毯式排查,可两天过去,嫌疑人仍如鬼魅,不见踪迹。
第三天清晨,刘老大匆匆赶来:“洪队长,有人见俩年轻人骑那车在盘山公路兜风,一个是顾老幺,贵州人,在大坑打过工,常往返两山,他哥还在大坑;另一个叫王老五,四川人。这两天突然失踪,怕是听到风声跑了!”
“顾老幺还有啥熟人?”洪晓峰急问。
“有个小刘,摩托车工,鬼精鬼精,和顾老幺穿一条裤子,吃喝都在一块。”刘老大答得干脆。
洪晓峰果断传唤顾老幺哥哥和小刘,审讯室里,气氛压抑得窒息。顾老幺哥哥瞧见领带,脸色骤变,声音颤抖着交代:“这是我弟顾怀明(顾老幺)的,他惹大祸了。那天抢车回来还显摆,后听说人死了,慌了神,借两千块路费,说去厦门躲躲,再回老家。”
小刘也竹筒倒豆子般坦白:“案发早上,我见他俩骑车回来,问车哪来,顾老幺没答。我提了句受害人死了,他俩脸都白了,骑上车就跑没影。”
刘老大又报信,霞美山有个小李子(李世刚),四川人,和顾老幺一伙混过,常喝酒赌博,兴许知道内幕。传唤小李子后,他交代:“大坑那案,就是顾老幺和王老五干的。作案后,顾老幺去周宝玉那儿睡,还把匕首交给他,让扔掉。”
传唤周宝玉,说法一致,案件脉络瞬间清晰,凶手身份、作案过程浮出水面,可两人逃窜在外,抓捕成棘手难题。
公安局会议室,彻夜长谈,分析顾老幺、王老五去向。最终决定,洪晓峰率林建、罗士杉赴厦门,以查暂住证之名排查。在同安,寻到顾老幺同乡,得知他已去厦门,欲回贵州老家,似与王老五分开逃亡。
4月14日,洪晓峰三人飞抵贵阳,与当地警方会合后奔赴清镇市。顾老幺老家在犁倭乡大寨村,偏远闭塞,山路崎岖难行,警车无法抵达,只能徒步冒雨进山。
犁倭乡派出所,众人翻查档案,知晓顾老幺劣迹斑斑,游手好闲、惹事生非。为免打草惊蛇,所长以办身份证为由查访。
村子静谧,黄土屋散落山坡,所长进顾老幺家,见只有老人妇女,不动声色问:“顾怀明兄弟不在?”
老妇叹气:“前几天回来,屁股没坐热就走了,说去省城找开修车店堂叔,学手艺混饭吃。”
众人不敢耽搁,奔赴省城。贵阳市局帮忙查到修车店,洪晓峰等人与当地派出所配合,谋划抓捕。所长佯装查抢劫案,进店询问,见角落顾老幺,佯装查身份证。顾老幺慌乱称没带,起身欲走,老板袒护说是堂侄。
“顾老幺!”洪晓峰大喝,箭步冲入,众人一拥而上,擒住顾老幺,铐上手铐。
审讯室,顾老幺在铁证前低头,交代作案动机:“那晚和王老五没钱,起了歪念,在新华路盯上管九胜,行至半山,趁黑动手,本只想抢车,我一慌捅了人,没想到人死了。”还道出王老五家在四川重庆渝北区中河镇水井村,有前科,回乡常斗殴、赌博。
洪晓峰一行马不停蹄奔赴重庆,渝北区中河镇水井村,山水相依,村落隐匿其间。当地警方全力配合,暗中监控王老五家,不声不响,布下天罗地网。
5月27日,王老五心存侥幸,大摇大摆回家,前脚刚跨进门,公安人员后脚跟进,轻松将其抓获。
审讯室里,王老五满脸颓丧,望着面前警察,知道罪行隐瞒不住,交代作案细节与顾老幺所言吻合,至此,大坑山抢劫杀人案历经波折,终告侦破,刑警们日夜奔波,在曲折线索里抽丝剥茧,让凶手伏法,还死者公道,雨过天晴,阴霾散去,正义之光重照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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