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韩国政坛迎来了一场仓促开启,又草率收场的宪政风波。韩国总统尹锡悦通过电视直播,宣布全国进入紧急戒严,又下令韩军开进首都首尔。
紧接着,韩国政府迅速任命戒严司令官并公布了1号戒严令,对政治媒体、社会活动等方面进行全面管控。韩军首尔防卫司令部的部队被调往首尔及国会区域。甚至连疑似707特种部队的精锐力量也出现在了国会议事堂周围,士兵们都佩戴着高性能夜视仪,与前来抗议的韩国民众发生了肢体冲突。
【尹锡悦深夜宣布全国进入紧急戒严状态】
这一突如其来的决定,将韩国推入了深刻的政治危机,也让这个国家的政坛,呈现出一场极具戏剧化的荒诞闹剧。
而这场闹剧的起点,其实和总统夫人金建熙收过一个奢侈品牌包有关。当初金建熙收包的时候被偷拍下来,曝光后引发了公众对总统家庭腐败的质疑,随后就是执政党与在野党在舆论、法律层面漫长的攻防战。
尹锡悦对自己夫人的刻意回护,迅速点燃了公众的不满情绪,为反对派进一步推动弹劾尹锡悦铺平了道路。而来自反对派的巨大压力,也让尹锡悦赌上了自己的政治生命,作出了出乎意料的决策。
当然这个包只是这场政治风暴的引子,尹锡悦并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么简单,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离不开韩国现在的经济状况,以及外部错综复杂的地缘政治环境,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戒严,可以视为韩国内部矛盾的一次阶段性爆发。
【韩军出现在首尔街头】
尹锡悦戒严的消息一出,韩国媒体迅速分裂,保守派媒体力挺总统,称戒严是“恢复秩序的必要手段”,而进步派媒体,则将尹锡悦描绘成现代独裁者,直指他试图破坏民主。
与此同时,公众的反应也高度情绪化,支持者认为,总统夫妇的包与国会的腐败半斤八两
不如让尹锡悦以强硬手段清理政坛,而反对者则高呼民主自由,要求立即废除戒严令。
这种舆论的撕裂,进一步加剧了韩国社会的分化,而真正重要的问题,如经济衰退、地区安全和中美竞争中的国家定位等等,却被淹没在这场草台戏的喧嚣之中。
更何况,就韩国的政治史而言,“戒严”两个字,实际上是不折不扣的负资产,基本不可能争取到广泛支持。韩军涌入首尔,许多人惊讶地发现,这一幕竟和上世纪韩国军政独裁时期极为相似,仿佛现代韩国的社会一下子倒退回了过去。
【李在明等人突破军警防线,进入国会投票】
应该说,在宣布戒严令之前,尹锡悦还是想办法让自己看起来显得“师出有名”,但说服力很苍白。
他在讲话时以严厉的措辞批评了共同民主党,指责对方“利用国会削弱政权,导致国家陷入瘫痪”,因此戒严就是为了“铲除反国家势力,尽快实现国家正常化的必要举动”,也是“重建韩国的最后手段”。
然而军队的介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韩国历史上的军事统治时期。尤其是第四共和国军人独裁、第五共和国军部执政时期的记忆,令不少韩国民众感到愤怒和不安。韩国社会开始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对立与危机。
尹锡悦的戒严令生效后不到4小时,韩国国会就掀起了激烈的反击,在野党议员通过肉身翻墙、强行冲入等方式,在被军警封锁的国会中完成了对戒严令的紧急表决。而韩军只是象征性地阻拦了一下。
【韩东勋要求尹锡悦“退党”】
次日凌晨,国会以190票的压倒性多数通过决议,明确要求尹锡悦撤销戒严令,在这场紧急表决中,执政党内部也出现了分裂,在190张赞成票中,除了在野党的172票以外,还有来自执政党国民力量党魁韩东勋在内的17张赞成票,当然包括另外一张议长票。
这一结果表明,即使是尹锡悦所在的国民力量党,也有不少人对戒严令表示强烈反对。国会决议结束后,韩东勋随后发表声明,称此次国会的决定让非法的戒严令失去了效力。今后,任何基于戒严令的军警权利行使,都被视为违宪违法行为。可以说是相当不给尹锡悦面子。
这里还有一个耐人寻味的细节,率众投票反对尹锡悦的韩东勋,恰恰是国民力量党下次大选的热门人物,出任党魁以来,也一直在有意识地与尹锡悦保持距离。这次国会投完票以后,韩东勋更是在内部会议上向尹锡悦发出通牒,要求他“退党”。
国会投票结束后,摆在尹锡悦面前的,实际上就只剩下一种选择,那就是服从议会决议,并等待日后的清算。
最新的结果是,不单尹锡悦宣布解除戒严,整个内阁也通过了相关决议。不仅如此,总统室幕僚也集体请辞,看来都是想从尹锡悦这条船上跳下去了。
【军警只是在国会外象征性地阻拦了一下】
韩国媒体迅速将这次危机,形容为“150分钟内被终结的戒严”,并指出这是自1980年以来最严重的宪政风波。而1980年,朴槿惠的父亲朴正熙被刺杀后,韩国也颁布过戒严令,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不少人都已经耳熟能详,对韩国民众更是有非常深刻的历史记忆。
整体看下来,尹锡悦发起了一场豪赌,试图用戒严令捍卫自己的总统权威,却因为在军队、党团内部根基不稳,最后以失败收场。
而在野党的李在明则借机拉高自己作为反对派领袖的政治声望。执政党虽然因此颜面尽失,倒也成了韩东勋扳倒尹锡悦的一次契机。
表面上看,这是反对党利用制度取得的一次胜利。但深究其内核,却是一次短视的权力争夺,是韩国政治制度的巨大危机所在。国会与政府之间的博弈,更像是一次基于短期利益的表演,而非长远考量。
【尹锡悦赌上自己的政治生命,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一场戒严草草收尾,让整个韩国政坛,看起来像是一个草台班子,这场草台班子集体狂欢的背后,是政客们对权力的争夺。
从金建希的包、到尹锡悦的戒严令,再到国会的迅速反击,执政党对尹锡悦的“全面清算”,韩国这场宪政风暴,每一个环节都像是一出韩剧,揭示的不仅是韩国政坛的荒诞本质,也折射出全球政治中,日益增强的戏剧化倾向。
韩国这场戏剧给我们的启示在于,制度固然能够化解危机,但当制度沦为派系斗争的工具时
它所展现的更多是表面的程序正义,而非真正的稳定与公平。
草台班子的政治舞台依旧喧嚣,而观众是否能看清幕后真正的动机是我们需要深思的问题。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不止于韩国,世界范围内的草台班子,都在准备更戏剧性的下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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