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 | 湖南著名美术家推介工程——莫立唐艺术展

《中国美术报》第380期 专题

【编者按】11月1日至12月1日，由湖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指导，湖南美术馆主办的“湖南著名美术家推介工程·莫立唐艺术展”在湖南美术馆展出。本次展览作为第二批“湖南著名美术家推介工程”展览项目，集中呈现莫立唐先生150余件精品力作，包含山水、花鸟、书法及相关文献资料等，全方位为公众展现莫立唐先生的艺术历程。

磨刀不误砍柴工——湖南著名美术家推介工程·莫立唐艺术展策展手记

□ 黄晶晶 余金金

近日，“湖南著名美术家推介工程·莫立唐艺术展”在湖南美术馆举办。此次举办的莫立唐艺术展作为第二批“湖南著名美术家推介工程”展览项目，对进一步构建湖南近现代美术史，传承和发展湖湘文化精神具有重要意义。

展览现场

为不求闻达的“磨刀老人”策展

莫立唐生于1925年，字曙光，号紫云翁、磨刀老人，湖南益阳桃江县人。早年就读于南京美术专科学校（南京美专），师承画家、美术教育家高希舜。“名利甘居人后，学问不让前贤”，这是莫立唐自撰以自勉的一句话。2006年，他曾在一页纸上写下自己的简介，没有各种头衔和职务，只是简单地介绍自己的从艺经历，如此平淡的履历，将他对名利的淡泊、对追求学问的气度和自信体现得淋漓尽致。莫立唐生前不求闻达，安贫乐道，潜心于艺术创作，以“磨刀不误砍柴工”为座右铭，深研厚基，破壁立新，创作了大量以描绘湖湘地域文化特征为代表的山水画精品，是享誉湖南的山水画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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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立唐不仅以山水画著称，他的花鸟、书法也备受推崇，并且对艺术创作理论的认知程度很高，不受时风左右，不求人同，提出了如“墨不恶无以为画”“恶墨长流”的笔墨观,深刻影响了他的创作面貌，从早期的彩墨状物到后面的水墨淋漓、笔畅墨活，有其独特的审美品格。

通过对其艺术观念、人生历程的深入了解，策划团队选取200余幅作品，并对作品的时间、钤印、风格、题跋等做了细致的解读，为每一幅作品做了释文，希望给观众呈现良好的观展体验。其间还多次到莫立唐家中及他生前所在的工作室，与其亲朋交流，熟悉他的生活环境、感受他的创作心境、了解他的为人处世，经过不断地“磨”合，最终形成了整个展览的文本大纲。

展览叙事线索与呈现

展览不仅要呈现策展团队的艺术研究观点，还要溯源其根，厘清艺术家的创作观念和艺术追求，对其艺术成就的展现，其背后更是对这个人的研究。本次展览通过对展品研究、结构梳理、文献查阅，最终确定了三个章节，并在山水画区域打造了“磨刀不误砍柴工”的体验场景。

山水画总篇章用了虞逸夫先生赞莫立唐的一句“摩崖为纸操笔斧头，横砍竖劈开山称祖”，概括为“摩崖为纸笔当斧”，呈现了莫立唐在山水画创作上的完整脉络，按照其艺术探索共分为三个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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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小节“不尽珠源滚滚来”，以莫立唐的山水画实践——写生活动为主要展示内容。莫立唐对生活的感悟和对自然山川的体验，成为其绘画灵感源源不断涌现的源泉，为之后的笔墨实验，走出这一阶段严谨画风和对物象的准确描绘做了重要铺垫。

第二小节“搜得奇峰入画图”，展示莫立唐以张家界山水为取法对象，是日后其艺术创作的重要转折点，也是对其师法自然进行的归纳总结。他55岁时首次前往张家界写生，创作了如《青岩挺秀》《金鞭溪揽胜》等作品，这部分作品与早期写生作品有很大不同，由靠色彩的铺染到如今大量墨色的运用，由“秀”转为“苍”。

第三小节“泼出高山万丈泉”是本篇章的重点展示内容，包含泼墨黄山和泉石飞瀑等系列作品，突破了以往的精细状物的笔墨状态，进入自觉的笔墨实验。并在此区域内设置一开阔的空间场域，打造“磨刀不误砍柴工”重重叠叠的光影与文字交错，感受磨刀老人肆意汪洋的笔墨世界。

最后，还特别选取了莫立唐平时游戏笔墨的小作品予以首次展示，并进行整面墙排列。比如有的作品原先墨色过重又在纸的背面进行创作，有的画是丢掉又捡起来重新写文字，还有的作品是笔墨创新实验的，但是他本人好像并不赞成这种实验性，他说：“采用特技作画，今人之惯伎，余独不喜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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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山水画，花鸟和书法各独立为一个篇章。在莫立唐构建的艺术世界中，花鸟画是其重要的一隅。“稻田园里墨花香”，退休后的莫立唐半隐居在新居“稻田园”中，晨夕不辍，躬耕于砚田，潜心研究创作了大量的花鸟画作品，迎来又一次艺术高峰。他喜用浓墨，虚实关系对比强烈，特别是将山水画中山石的皴法表现用在了花鸟画中，含刚健于婀娜，使其作品气象浑厚，空间有了纵深，颇具个人风格。总结他的花鸟画作品时，可用“野”“奇”“新”三个字概括。

莫立唐的书法独具面貌和个性，自称“斧劈书”，他篆、隶、楷、行、草五体皆备，尤善楷书和草书，“墨海戏游龙”可概括他的书法审美趣味，游戏笔墨，趣味横生。他的书法与绘画相辅相成，体现了他书画合一的传统美学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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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本次展览打破了以往以时间为线索的叙述方式，全面了解其艺术发生的基础，从师古师造化到艺术家的笔墨实验，层层剖析、递进。同时还剪辑了莫立唐的视频资料，含绘画、书法、写生等内容，以期近距离感受他的绘画实践与艺术精神。莫立唐以沉潜问道的方式追求艺术的本真，恰是这个时代尤为珍贵的品质，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具有启发意义的个案！■

（作者分别系本次展览策展人、策展助理）

笔心不已，画必通神——试论莫立唐的笔墨观

□ 孙轶群

莫立唐在为画题跋时总喜将自己的绘画观提上，“墨不恶无以为画”是他对自己作品的一种诠释。本文将从“用墨”“用笔”，与“山水”“花鸟”作品几方面试论莫立唐的笔墨观。

莫立唐用笔浊巧兼具，是“浊”而非“拙”。近代大家早年在作画时常于笔墨间寻找变化，到了晚年往往藏巧于拙，将丰富的情感蕴藏于饱满的线条之中，线质更偏篆、隶的线条表现，近如吴昌硕与齐白石。莫立唐的用笔则更像一种“浊”趣，因他总爱用浓墨、重墨，墨色之间的对比并不是简单的重墨与淡墨的对比，而更多是重墨与重墨间的对比。他的用笔也多以小笔触居多，有时作画泉石，不是勾勒石头，而是经由复杂的小笔触沾上浓墨排布点出，每个墨点又在宣纸上滋出不规则的边缘紧密连接，故石头呈现出一种黑、厚，但墨色有变化、笔笔不相同的分量感来，用莫立唐自己的话说，有“恶墨点华章”之味，是为“浊”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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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立唐自称“好石成癖”，在他巨量的作品中有一种作品类别并不能以传统的山水、花鸟来区分，这类作品他自称为“契机之作”，也是他嗜石的具体表现。他在这类作品中饶有兴致地使用了各种笔墨表现方式创作他心目中的石头，或浓墨勾皴，或泼墨渲染，或干脆只是勾出外轮廓，做到了张张不同、石石相异，充满了“绘画意识”，这或许也是莫立唐在那时当代性的表现。

陈白一曾赞莫立唐为“画张家界第一人”，这事实上也是莫立唐扎实写生功底的具体体现。对莫立唐而言，写生与创作之间似乎没有什么隔阂，写生即是创作的一环。南宋宗炳曾在《画山水序》中对写生有过如下论述：“圣人含道应物，贤者澄怀味象。”这实为中国画家面对写生之时的箴言，面对自然万物需以虔诚平静的心境体味物象当前环境下的特殊状态，再选取可以打动自己的部分，结合合适的笔墨语言将其运用到作品之中。莫立唐在山水写生处是着大力气的，他曾八上张家界，甚至于87岁高龄之时，仍上张家界写生10日。对于自然，莫立唐是虔诚的，他在描绘山石景物时，总是有意识地“去其形而取其质”，不囿于山石的形状，而是善于运用不同的表现手法对不同特质的山体形态进行表现，较之同时代画家似乎更加遵循传统中国画的创作之道，他笔下的山石景物往往气质聚盛且富有特点。莫立唐作画时总是不会刻意追求笔墨的程式，他在作画时的笔墨总是基于描绘对象的特点或是当时的心境而自然地产生变化，如在描绘黄山时使用泼墨的方法营造黄山水汽淋漓、云雾厚重之感；在面对张家界山体时则多用勾皴之法，借以体现山体独特的被流水侵蚀、重力崩塌后的风化石壁和苍茫奇绝的高大石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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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立唐不仅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山水画家，他也是一位花鸟画家，莫立唐的花鸟似乎并不特意挑选题材，而是无所不画、无画不精，并且善水善墨。画禽鸟翎毛如画石荷，用笔大胆，放意纵横，却能依照禽鸟种类表现出不同的翎毛质感，山雀绒毛蓬松，苍鹰翅羽劲健，公鸡毛色有神。所作不光禽鸟众多，熊、牛、狗、猫也是无所不画，墨色酣畅、浓淡结合。他的用笔好似承袭于他的山水，有画黄山时的潇洒，也有画张家界时的细腻，还有怪石溪泉的随心任性，笔墨特色一脉相承。从高雅厅堂的牡丹芙蓉、梅花兰草，再到乡间野田的荷叶松枝、鲶鱼芦苇、红柿青瓜，莫立唐的写生对象也由名山巨石延续到眼前的生活点滴，观察自然、体味生活成为了他的生活习惯，他总是习惯于留心接触过的对象，并擅长从身边找寻到独特的美感，再将其通过精湛的笔墨语言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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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非人工所为，故于艺术领域有所谓巧夺天工之谓，此实为对文艺作品审美要求之极致。”这是莫立唐在自己的绘画草稿上留下的笔记，“然余戏墨数十春秋，自感难得满意之笔，奈何哉？”对于画家而言绘画的初心为何？或许只是一时间的兴起，也许是为生计使然，但对莫立唐而言，追求“审美要求之极致”“得满意之笔”，一直是他的作画目的，这是只有直面绘画本身、直面自己才能得出的结论，也是古今画家苦苦追寻的绘画成就之根源。从这一点看，莫立唐相较同辈画家做得更为彻底，在作画时摒弃所有的俗世纷扰，而直面笔墨的表达，只追求对“艺”和对“己”的真诚，用他自己的话说，“笔心不已，画必通神”，这是莫立唐所有笔墨的初心。■

（作者供职于湖南美术馆策划部）

莫立唐作品欣赏

莫立唐 磨刀不误砍柴工 42cm×7cm

莫立唐 云海金龟 60cm×56cm

莫立唐 金鞭溪览胜 72cm×66cm 1985年

图片由湖南美术馆提供

编辑 | 张婷婷

制作 | 闫天蒙

校对 | 蔡培新

初审 | 贺 玮

复审 | 马子雷

终审 | 金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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