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人的“白月光”，为什么都姓方？

谁说白月光非得是人？胡辣汤，那就是河南人心中的“白月光”。

尤其是冬天寒潮来袭，此时一碗热腾腾的胡辣汤绝对是驱寒“秘诀”。

但在河南喝胡辣汤时，总有人要问：“方中山和方一坤是什么关系？”

在河南的街头寻找胡辣汤店，最常见的就是“方中山”和“方一坤”两个连锁品牌。两家胡辣汤同时姓“方”，很难不让人好奇它们的关系。

图源：美团截图

而如果你在河南，身边姓“方”的胡辣汤店就更多了：除了方中山和方一坤，还有方秀华、方永结、方记、老方家......简直是一 片庞大的“方姓宇宙”。

这么多胡辣汤，为什么都姓“方”？

有的胡辣汤老板真姓“方”

胡辣汤是一种以胡椒等香料同牛肉或羊肉熬制，加上黄花菜、腐竹、木耳等配菜勾芡制作而成的汤品，在河南、陕西、山东等地都有流行。胡辣汤汤汁黏稠、浓郁辛香，搭配上油饼、水煎包等主食，喝下一碗，浑身舒坦。

图源：视觉中国

在河南的胡辣汤店中，有不少的老板确实姓“方”。

胡辣汤的行业龙头“方中山”，就是以创始人方中山的名字命名。另一知名品牌“方永结”的创始人杨真虽然不姓方，但在抖音视频中也对“方”字做出了回应：“我老公是方团结。我是方庄的，后来嫁给了方团结。”方团结是创始人丈夫的名字。

图源：抖音@方永结胡辣汤总部

事实上，不仅是姓方的胡辣汤店老板多，姓方的人在河南也有很多。甚至可以说，方姓的故乡就在河南。

方姓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传说时代。相传方姓的始祖方雷氏是炎帝八世孙帝榆罔之长子，在黄帝讨伐蚩尤时立下赫赫战功，后被封在河南禹州方山一带，之后部分族人便选择以“方”为姓。唐人林宝编撰的《元和姓纂》又载：“周大夫方叔之后，以字为氏，望出河南。”方姓的另一个来源，是周宣王的贤臣方叔，而无论是哪种来源，方姓的产生都和河南有关。

图源：国家图书馆藏明嘉靖年间《方氏宗谱》

据《中国姓氏·群体遗传和人口分布》一书记载，2001年，方姓人口已达到430万，其中安徽、河南两省的方姓人口占到总数的34%，是具有影响力的地方大姓。在今日河南的周口、鹤壁、驻马店等地区，依然存在着“方庄”“方村”之类的地名。

三国时代，中原战乱频繁，部分方氏族人向江苏、浙江等地迁徙，方姓在全国各地开枝散叶。我们熟悉的明初重臣方孝孺，祖上就是从河南搬到浙江的。而无论是河南禹州方氏，还是远在马来西亚、新加坡的方氏家族，都以“河南堂”为正根。1986年，新加坡华人在河南禹州修建了方氏祠堂，此后以河南为基点，方氏家族的诸多活动也陆续开展起来。

河南禹州方山方氏溯源亭 ｜ 图源：河南省文化和旅游厅官网

至少在诸多纷乱的品牌中，方姓胡辣汤的创始人依然不乏本人姓“方”者——将自己或家人的名字作为品牌名字，也不难理解。

“方中山”的模仿效应

除了创始人姓方的店外，还有一些胡辣汤与“方”沾边，就是单纯的模仿了。

胡辣汤的行业龙头当属坐拥超过2000家门店的“方中山胡辣汤”。方中山是河南周口人，于1991年在郑州创立了自己的品牌，很快声名鹊起。在2004年的《郑州旅游指南》中，方中山“仿佛中国胡辣汤的老大”，每天都大排长龙，算得上是早期互联网时代的明星。2007年起，方中山开始生产速食胡辣汤，今天在淘宝搜索“胡辣汤”，排在前几名的产品里一定有方中山的产品。

图源：淘宝截图

作为让胡辣汤走出河南的行业标杆，方中山的“方”字成了比“胡辣汤”还好记的标签。此后新开的许多胡辣汤，即使创始人不姓方，在起名上也常常向“方”字靠拢，从而造成了外地人眼中“胡辣汤都姓方”的独特现象。

以这两年爆火的“方一坤”为例。在企查查等平台上，方一坤创始于2018年，法人为金少坤。而在方一坤的宣传中，方一坤的三位联合创始人分别叫宋东方、金一和金少坤——这三个人都不姓方，只是用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拼出了品牌名。

图源：企查查

另一个不姓方的“方姓胡辣汤”代表，是曾经的“方大同胡辣汤”。方大同胡辣汤于2012年由康长喜创立。据创立者本人所说，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为了在竞争激烈的早餐市场中对标“方中山”，快速建立品牌认知，“大同”也包含着美好的寓意，“我的邻居也叫大同”。

2013年，康长喜申请注册“方大同胡辣汤”商标，但歌手方大同认为商标侵犯了他的姓名权，于2016年向法院提起诉讼。尽管康长喜在庭审中反复强调“不认识方大同是谁，也没听过他的歌”，但2018年，康长喜二审败诉，被迫放弃了“方大同”的商标，“方大同胡辣汤”也因此改名为“小喜哥胡辣汤”。

当然，“模仿”并不只是出现在胡辣汤“领域”。

珠宝界的“周氏家族”，如周生生、周大福、周六福等，也是有“真姓周”有“假姓周”。其中，除周大福可追溯到创始人周至元1929年在广州创立的“周大福金行”，周生生由周芳谱在1934年创立的“周生生金铺”发展而来之外，其余的“周”都是近几十年才登陆市场的附会之作。

在现制饮品方面，从“茶颜悦色”到“茶颜观色”“茶理宜世”......一家品牌的出圈往往会带来后起者的集中模仿。

茶颜悦色（左）与茶理宜世（右）logo对比 ｜ 图源：微信公众平台“茶颜悦色”“茶理宜世”

只是，起名有风险，模仿需谨慎。对于竞争激烈的餐饮业，相似的招牌背后很可能是数不尽的官司。

有“方中山”前，河南的胡辣汤叫什么？

事实上，如果要请一个河南人推荐心中最好喝的胡辣汤，得到的答案大概率是“自家楼下的胡辣汤”。又或许，在那些记不住名字的小店外，你还会听到“逍遥镇”和“北舞渡”两个名词，这也正是河南本地胡辣汤的两个最重要的流派——有“方中山”前，胡辣汤们大多都叫这个。

逍遥镇和北舞渡是河南地区的两个商业市镇，分别位于河南周口与河南漯河，是河南胡辣汤的两个发源地。相传明末宫廷御厨赵纪曾发明一种含有胡椒的浓郁肉汤，从北京逃往南方的路上，赵纪在逍遥镇得当地胡氏人家相助，为表感激，将自己的熬汤秘方传给胡氏。之后胡氏以此开店，将汤命名为“胡辣汤”，这也是逍遥镇胡辣汤的由来。

北舞渡胡辣汤的历史稍晚，最早可以追溯到清道光年间。清代的北舞渡是周口与赊旗间的重要码头，吸引了众多来往的山西、陕西商人落脚并建设会馆。山陕会馆建成后，来自山西、陕西的厨师将自己的胡辣汤做法与逍遥镇胡辣汤结合，形成了新的“北舞渡胡辣汤”。现存的北舞渡胡辣汤，又以闪、丁、吕、宛四家最为出名。

河南北舞渡山陕会馆｜ 图源：视觉中国

在口味上，逍遥镇胡辣汤和北舞渡胡辣汤有着明显的区别。

逍遥镇胡辣汤以牛骨熬制，牛肉等配料则在最后调味时加入，因此味道稍轻、配料更有口感。北舞渡胡辣汤直接使用羊肉熬制，羊肉和各种配料同汤一起炖熟，因此味道更厚、配料软烂。无论是哪种胡辣汤，在河南都有着自己的消费群体。

配料更有口感的逍遥镇胡辣汤（上）和更厚实的北舞渡胡辣汤（下） ｜ 图源：视觉中国

那么，方中山、方一坤等“方氏胡辣汤”又属于哪一种呢？

除了特殊标明“逍遥镇”和“北舞渡”出处的以外，大多数带“方”的胡辣汤，事实上都是逍遥镇派的各种改良变种。

以方中山胡辣汤为例，方中山胡辣汤的特色，在于制作过程中额外添加了辣椒——在此之前，“胡辣汤”的辣主要靠胡椒和各种香料提供。而方秀华胡辣汤，在上桌前还要加一些芝麻酱增香，这也与传统意义上的“逍遥镇”明显不同。至于方一坤加入野山菌，更是近几年才有的创意之举。

方一坤胡辣汤，特色在于加入了各种野山菌 ｜ 图源：微信公众平台“方一坤野山菌胡辣汤”

某种意义上讲，以“方中山”为代表，“方氏胡辣汤”已经成了河南胡辣汤界创新派的标志。外地人第一次接触胡辣汤，喝到的也往往是带“方”的品牌，这一方面让河南胡辣汤火遍全国，另一方面也为河南本地传统口味“走出去”带来了挑战。

不过，只要是用心经营、守正创新，在不侵权的情况下，什么名字都是好名字，出圈也不过是早晚的事。若是将歪心思全用在了起名上，弄出什么“粤利粤”“太白兔奶糖”“青鸟啤酒”来，那就不妙了。

图源：电视剧《武林外传》

【参考资料】

1.【行走河南·读懂中国】方姓的祖根在禹州. 河南省文化与旅游厅官网.

2.袁义达,张诚. (2002). 中国姓氏·群体遗传和人口分布.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3.吴海涛等主编. (2022). 淮河流域名城古镇. 黄山书社.

4.范强主编. (2004). 郑州旅游指南. 河南大学出版社.

5.《你唱你的歌 我卖我的早餐 从此 “胡辣汤圈”再无“方大同”》. 《河南商报》2018年6月11日.

6.《周大福、周大生、周生生、周六福……为啥珠宝品牌扎堆姓“周”？》. 齐鲁壹点.

作者：敏敏 迟源

编辑：陈燕妮

值班编辑：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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