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打脸现场，硅料巨头通威“火线”投诚颗粒硅

无论是高光时刻还是内卷寒冬，光伏圈总是惊悚不断。

这不，一向高调的通威股份（下称“通威”），最近却卷出了突袭的“低调”。

人们没有忘记，12月5日，以老大自居的通威积极响应了中国光伏行业协会的“宜宾自律”，严格控制负荷，有序降低产量，并宣称其大本营乐山永祥多晶硅基地停产检修。

然而，仅仅2天后，通威冷不防地抛出了一个惊天雷：12月7日，头部招聘平台——智联招聘上惊现一则行业内前所未有的高薪专项挖人信息：

岗位：颗粒硅工艺技术员

月薪：1.4W~2.2W

职责：FBR硅烷流化床反应器工艺参数设定与调整、气体流量及流态化控制、匹配硅烷流量与热场控制、晶种加料及颗粒采出控制，等等

工作地址：四川永祥多晶硅有限公司（卫星定位）

当年通威从鱼饲料跨界多晶硅、再从多晶硅延伸至光伏全产业链，行业都不以为然，但如今放下号称全球最大多晶硅产能的巨人身段，转向20%市占率的颗粒硅战场，通威可谓“不速之客”。

什么样的力量令数十年钟情于棒状硅的通威，如此壮士断腕般一夜间觉醒？甚至不少通威粉都发出了疑问：

一是以甘居富、邢国强为代表的通威技术精英，一直认为“颗粒硅只是参杂料，难成气候”，三番五次在投资者会议和路演中对颗粒硅的技术、品质、成本和成长表示不看好，甚至发出抵触般的诋毁（详见通威投资者会议纪要），如今出尔反尔跟风颗粒硅的缘由何在？

二是棒状硅与颗粒硅为两个完全不同的技术路线和工艺路径，且不说颗粒硅技术门槛有多高多深，但对于一个团队、技术、装置等专业基础和研发经验一片空白的企业来说，转身突袭颗粒硅的底气何来？

三是目前唯有天宏瑞科和协鑫科技两家拥有颗粒硅商业化运营能力，且知识产权护城河大堤筑得特别牢靠，凭啥以高于目前棒状硅工艺技术员的成倍薪酬招揽颗粒硅专业人才，是殚精竭虑地“骗”？还是不择手段地“挖”？

但透过官方招聘信息来看，通威想正式干颗粒硅，已板上钉钉。

值得注意的是，这么大动作，通威一改往日做派，没有任何声张，似乎不太符合“巨头”的气质，但细想也能理解，坚定“永祥法”（改良西门子法）八代、九代工艺，和协鑫颗粒硅技术分庭抗礼多年， 通威如今突然掉向，忍痛割爱，攀附友商，肯定多少有点抹不开面子。

依托强大的“淘金”和“吸金”能力，通威有着自己特定的自信：难道能从鱼饲料跨界多晶硅，就不能从棒状硅攀岩颗粒硅？更何况天宏瑞科、协鑫科技已经煮熟了饭趟出了路！

对于颗粒硅的优势，跃跃欲试的通威人心里门儿清，如果没有足够好的质量和足够低的成本，颗粒硅凭啥仅用一年就拿下20%的市占率，而且还做到了全球最低碳足迹、最低成本和最优质量！一系列事实参数不会说假话，足以证明颗粒硅才是未来多晶硅主流技术方向，更是在行业内卷白热化的当下活下来、活得好的求生正道。

毋庸置疑，通威此时此刻恍然大悟、弃暗投明，为时未晚，更不丢份，值得认同与尊敬！

长期面对质疑，通威高管曾表示“公司没有生产颗粒硅”

不妨来看，2021年3月3日、4日、5日连续3个交易日，通威累计跌幅达20.50%，其中3日和4日，连续两天盘中跌停，3天之内机构净卖出15.89亿元。

股民哀嚎不断，通威不得不作出回应。

在股价异动公告中，通威重点回应了市场传闻的颗粒硅问题。

暴跌前一晚，3月3日，上机数控宣布和协鑫科技达成战略合作，意向进行总投资达180亿元的30万吨颗粒硅生产及下游应用领域的研发项目合作。

由于该次合作采取的硅料生产方法为素有“下一代硅料技术”之称颗粒硅技术，异于通威股份采取的改良西门子法，因此有市场观点认为，通威股份3月3日开启的暴跌，和上机与协鑫之间的合作扩产有密切关系。

通威在公告中表示，在最近3日密集地接收到相关问题：“市场传闻颗粒硅技术较改良西门子法有优势，可能影响公司在高纯晶硅领域的行业领先地位。”

对此，通威回应称，公司对硅料生产的技术路线一直高度重视（包括颗粒硅技术），在投建产能时经过充分调研和论证，公司认为改良西门子法是已经经过长期运营，市场成熟和稳定的工艺路线，其具备产品品质稳定、生产效率高、装置稳定性高、运行安全性高等特点，能够兼顾产品品质和生产成本的保障。

言下之意，改良西门子法更好，我们不搞颗粒硅。

但此后三年就如同上面的这三天一样，协鑫领衔的颗粒硅品质不断提升、电耗快速下降、市占率大幅上涨，而通威却不得不面对纷至沓来的质疑。

甚至在2023年末回复投资者提问时，除了重申“永祥法”的优势，通威明确表示：“公司没有生产颗粒硅产品。”

但到2024年，通威对颗粒硅的态度明显有了松动，可以说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通威光伏CTO邢国强在回复华夏能源网的采访时就表示，“颗粒硅技术也在不断地进步。颗粒料和棒状料，我认为两者是并行技术。将来两者应该是长期共存、相互竞争，并在竞争中不断提高，不会是谁取代谁，最后还是要根据市场需求和行业供应规模确定。”

行业内卷之下，重新做出选择

12月5日，2024光伏行业大会在四川宜宾召开，会上隆基绿能、晶科能源、通威、协鑫等头部企业高管悉数出席。

大会发布了2024年1月至10月国内光伏制造端、应用端以及出口量方面的数据。虽然，国内制造端多晶硅、硅片、电池、组件产量同比增长均超20%，但产业链价格均在下滑，其中多晶硅价格下滑超35%，硅片价格下滑超45%，电池片、组件价格下滑超25%。从制造端产值来看，国内光伏制造端(不含逆变器)产值约7811亿元，同比下降43.17%。出口额亦出现下降，其中硅片、电池片、组件合计出口额约为281.4亿美元，同比下降34.5%。

据高盛研究显示，硅料环节实际产能是需求的2.2倍，硅片环节1.6倍，电池环节2.1倍，组件环节2倍，形势非常严峻。2024年上半年，光伏主产业链全面亏损，9家企业合计亏损超过155亿元，其中净亏损至少超过10亿元的就有5家。光伏板块净利润为-26亿元，同比下降107%，自2016年以来首次出现全行业亏损。

行业内卷加剧，价格击穿成本线，导致行业整体亏损，不仅企业吃不消，政府相关部门和行业协会也坐不住了。

面对当下困局，行业协会倡导“自律”，但想要走出周期，其实留给各家企业可打的牌并不多，特别是受困于产品同质化，除了卷价格，根本无良方。

而此时，天宏瑞科、协鑫科技两家企业十多年前就开始布局的颗粒硅技术，践行“差异化”策略，突出低碳足迹，又有成本优势，被认为是能够“率先走出周期”的企业。

《证券日报》报道称，面对光伏行业“内卷”，也有业内人士自省，“内卷”的核心本质仍在于同质化。“如果我们能促使如颗粒硅一样，可以领先一代的技术持续出现，那才能真正杜绝‘内卷’，实现高质量发展。”

再看通威的当下的情况，今年前三季度，累计营收为682.72亿元，同比下降38.73%；净利润亏损则达到了39.73亿元，同比下降124.37%。

同时，受制于乐山枯水期电价上涨，通威乐山永祥多晶硅成本增加，有消息称已经大部分停产，困扰改良西门子法多年的高电耗魔咒依然无法解除。

内忧外患之下，通威不得不审视其原有技术路线，一群人颠覆个别人的观点藩篱，毅然决然地转向颗粒硅。

弃暗投明，重注颗粒硅才是行业正道

近日，通威披露了一份投资者关系活动记录表，11月，公司接受了多家机构现场调研。公司表示，包头20万吨高纯晶硅项目在10月开始试运行，首炉产品质量全面达标。在11月最后一周，该项目已完成爬坡，实现节点满产。

这意味着，加上今年投产的云南20万吨产能，通威多晶硅产能历史性地达到了85万吨，继续保持全球第一产能。

但就是这样一个多晶硅巨无霸，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上大举扩张改良西门子法棒状硅技术，私下却在停产的乐山项目招募颗粒硅技术人才，看似缩减产能、响应“自律”，实则是想趁机置换成颗粒硅产能。

任谁看到了此计，都得说一声“老江湖就是捣糨糊”！

有人可能会问，通威一门心思把棒状硅规模做到全球第一，却又壮士断腕割肉，开始布局当年自己反复诋毁的颗粒硅技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但还是前面说过的：不要和趋势为敌！当前光伏行业，无论硅料、电池还是组件，发展趋势都是低成本、高效率再加低碳排放，而西门子法发展了半个多世纪，仍然没能逃脱高能耗的魔咒，此外，高能耗也意味着高碳排放，无法满足国内外对碳足迹日益严苛的标准要求。

日前，工业和信息化部正式发布修订后的《光伏制造行业规范条件》，要求新建和改扩建多晶硅项目还原电耗小于40Kwh/Kg，综合电耗小于53Kwh/Kg。

现在看，通威的产能或许还能满足上述条件，但未来呢，按照成本第一性原理，改良西门子法还原温度高达1100℃左右，且工艺复杂，降低能耗就像P型电池转换效率一样，已达到或接近极限，要想突围，只能另寻他法。

协鑫科技早在多晶硅价格高企赚得盆满钵满的2011年，就意识到了改良西门子法的局限与危机，率先大举高额研发资金，布局颗粒硅技术，成为行业第一个吃螃蟹的，历经十年磨一剑，FBR颗粒硅直到2021年才实现规模化量产，如今产能已达42万吨。这期间，通威、大全等改良西门子法的拥趸没少泼凉水污水，特别是两家公司的股民妄称颗粒硅是“掺杂料”“品质差”“无法用于N型”……但后来都被天宏瑞科和协鑫科技用事实一一打脸，目前颗粒硅已完全符合N型电池要求，市占率超过20%，大客户签约不断。更蔚为壮观的是，自颗粒硅商业运营以来，几乎零库存。

吃下多晶硅利好近20年的通威，又怎会不想尝尝颗粒硅的肉汤？

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巨头”通威终于磨刀霍霍，下场挑战曾经不屑一顾的颗粒硅。

面对棒状硅的“老大”如此俯首称臣，威哥威弟们，你们是不是也头脑清醒清醒，放下质疑，与“大哥大”共赴颗粒硅山河？！

当然，之于颗粒硅，通威想干、敢干是事实，能不能干成、干好还是个悬疑。毕竟，从鱼饲料跨界多晶硅，在一个不设任何门槛的知识产权非保护时代，可以蜂拥而入。而如今，颗粒硅的知识产权保护犹如缜密的蜘蛛网一般，坚不可摧、攻不可破，依靠高薪的噱头玩“拿来主义”，难！

欲知通威的颗粒硅探秘之行还有哪些阻碍，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