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空气中,孕育着安详的气氛。谈庸泉似乎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睁开了眼睛,却发现置身在旷野中,四周笼罩着雾气,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三枚铜钱,向前滚落着。他觉得怪异,跟着铜钱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铜钱停了下来,谈庸泉这才发现,他站在自家的茅厕外面。只见那三枚铜钱,忽然变成了三个小人,向谈庸泉招了招手,然后转身钻进了墙角下。
谈庸泉站着未动,不知道这三个小人是什么意思?不一会儿,三个小人钻了出来,向着谈庸泉招手,意思让他跟着进去。谈庸泉不由得喃喃自语起来,“墙角下没有路可走,我怎么进得去呢?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呼喊:“你半夜三更里,跑到这里干什么?家里不是有尿桶吗?你为何鬼鬼祟祟的,跑到院外的茅厕里来呢?”
谈庸泉闻言,转头看向身后,待到看清楚来人,顿时眼珠一翻,倒在地上吐起了白沫,不住地抽搐起来。
谈庸泉原本是富商茅若非的长随,很受茅若非的信任,但凡有什么事情不能出面,都会安排谈庸泉去做。
这一年的春季,茅若非的老母亲得了重病,四处求医,吃药无数,病情却不见好,反而越发严重了。这可把茅若非急的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一转眼,到了夏秋之交,从都城来了一位退养的御医,姓宫。他如今已经年届九十了,皇帝特准他回老家退养。他嫌弃老家穷山恶水,于是在这里找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建造了一座庄园,在这里颐养天年。
姓宫的老先生名义上是来养老的,可是每一天门庭若市,都是来接他治病的,他根本就没有空闲。不过,他医者仁心,乐此不疲,累并快乐着。
茅若非亲自上门,把宫老先生接到家里,给老母亲治病。宫老先生把了一会儿脉,皱着眉说:“这是一个怪病,寻常的药物治愈不了,除非。”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茅若非急忙问道:“除非什么?老先生,你尽管直言,为了给老母亲治病,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
宫老先生点点头说:“这是一个偏方,但是药物不多见,很难寻找,恐怕我说出来,也是枉然。”茅若非诚恳地说:“老先生但讲无妨,无论是什么药,就算上天入地,不惜代价,我也要找到。”
沉默片刻,宫老先生说道:“这个药物,就是龙蛇角。”果然,茅若非没有听说过龙蛇角,望着宫老先生,有点不知所云。宫老先生缓缓地解释起来。
大蛇修行千年,就会变成蛟龙,龙蛇就是介于大蛇和蛟龙之间,是大蛇向蛟龙蜕变时期的状态。此时的龙蛇,头上会长出一个独角,肉乎乎的,还没有完全变成坚硬的角。龙蛇角是一种上等药物,很多怪病,加入这种药,往往药到病除。
茅若非像听天书一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道:“这样的龙蛇,可不好捕捉,上哪里寻找呢?”宫老先生笑着说:“寻找龙蛇我不在行,你去找行家里手。如果弄到了龙蛇角,就来找我,我来配药。”
送走了宫老先生,茅若非就打听捕蛇能手。谈庸泉上前说:“老爷,此事好办,你去找姓龙的佃户。据说他的老父亲年轻时专门捕蛇,后来遇见了诡异的事情,才金盆洗手,不再捕蛇了。姓龙的老爷子,绝对有办法捕捉到龙蛇。”
这正是一语点醒了梦中人,当初姓龙的老爷子,遇到诡异的事情时,他还减免了龙家的佃租,龙家应该感恩戴德,不会拒绝他的。
说起姓龙的老爷子遇见的诡异事情,还是十几年前。那时候,正是夏季,也是姓龙的老爷子大展身手的时期,他一个夏季能捕捉几百条蛇,收入颇丰。
这一天,姓龙的老爷子卖了上百条蛇,手里有了钱,就到小酒馆里喝酒,一直喝的醉醺醺的,才往家里赶去。半路上,他酒意上涌,一头栽倒在地,居然起不来了。但是,他的大脑还是清醒的。
就在这时,他看到有一条细小的蛇,大约一寸多长,浑身通红,钻进了他的鼻子,不一会儿,顺着鼻腔,钻进了脑子里。他顿时感觉到头疼难耐,大脑里冰凉一片,就像寒冬腊月那种刺骨一样的冰冷。
他使劲地捶着脑袋,想把小蛇赶出来,却无济于事,只好挣扎着站起来,往医者家里跑去。医者听他讲了实情,却也束手无策。没办法,他又连夜赶到五爷家里。
五爷是专治正经途径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的,颇有一些手段。他燃起了一炷香,让姓龙的老爷子坐在燃香的下风口,让香气飘进鼻孔。接着五爷拿出一只竹笛,吹起了悠扬的曲调。
等到燃香烧到一半的时候,姓龙的老爷子感觉到一条冰线,慢慢地从脑壳里蠕动到鼻子里,小蛇爬了出来。五爷把小蛇捉进罐子里,说是要饲养着,叮嘱姓龙的老爷子,不要再捉蛇了,以免再遇到诡异的事情。姓龙的老爷子自此后,不再捉蛇了。他出现了轻微的脑瘫,需要钱治病,茅若非心生同情,减免了一半的田租。
茅若非来到龙家,把要捕捉龙蛇的事情讲了,姓龙的佃户犹豫了片刻,准备以老爷子身体不好为由拒绝,却听见老爷子说:“这个忙必须帮,一定要帮,我知道哪里能找到龙蛇,也清楚捕捉龙蛇的方法,我这就去准备准备,三天后出发。”
考虑到姓龙的老爷子年纪大了,茅若非派了两位帮手,其中就有谈庸泉。三天后,姓龙的老爷子让两人各自背了四十斤雄黄,跟着他出发了。
一直走了两天,到了深山老林里,又在深山老林里穿行了三天,来到了一座崖顶上。姓龙的老爷子吩咐两人不要出声,躲在一块巨石的后面。
很快,太阳升在了半空里,烈日炎炎,三个人都出了一身汗。就在这时,姓龙的老爷子嘘了一声,指着远处让两人看,只见大约一丈多远的地方,洞口边上盘踞着一条龙蛇,和大蛇唯一的区别就是,头上长着一个两三寸长的小角。
姓龙的老爷子轻声说:“这里是上风口,你们把雄黄燃烧起来吧。”两人早就收集了一些枯枝,点燃枯枝,然后把雄黄扔进火里烧了起来。顿时,两股浓烟升起,顺着风向,飘向龙蛇。
过了不久,龙蛇瘫软在地上,谈庸泉正要起身过去,被姓龙的老爷子一把抓住,说道:“先别急,让雄黄先熏一会儿,时间越长,龙蛇就昏迷的越久。”
等到两堆雄黄烧尽,姓龙的老爷子才起身,先将龙蛇的嘴巴紧紧地绑住,随后用一个一丈多长的布袋,将龙蛇装了进去,三个人抬着下了山。
到了山下,他们租了一辆马车,把龙蛇拖了回来。当然了,他们一路上熏着雄黄,以免龙蛇醒了过来。
到了茅家,人们轰动了,都来观看,把茅家挤的水泄不通。茅若非拿着锯子,把龙蛇的角锯断了,然后把龙蛇关在了笼子里,派谈庸泉去把宫老先生接了过来。宫老先生开了一副药方,和龙蛇角一起用。
老太太喝了三天药汤,病情果然好转了,调养了一段时间,就彻底地痊愈了。那一条龙蛇,醒来后,在木笼子里焦躁不安,发出一声声吼叫,像极了牛叫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谈庸泉听了,心里升起了一丝愧疚。龙蛇本来在山中修行,快要成为蛟龙了,却被捕捉下山,眼看性命不保了,真是无辜啊。
这一天傍晚,谈庸泉去给木笼子里投放食物,忽然看见龙蛇流出泪来,心里顿时难受了起来。他一冲动,就打开木笼子,把龙蛇给放了出来。龙蛇飞快地跑了,犹如一阵旋风一样。
谈庸泉愣怔了一会儿,回到屋里,跪在茅若非的面前,坦白了他的行为。茅若非顿时气得脸皮青紫,当即吩咐家法侍候。他原本想过一段时间,把龙蛇敬献给太守,转呈给朝廷,借以图谋个出身,没想到谈庸泉胆大妄为,竟敢把龙蛇私自放走了。
有家仆拿来棍棒,茅若非接过来,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全然不念昔日的情分。很快,谈庸泉便被打的奄奄一息。茅若非克扣了工钱,令人把他送回家中,从此不准他再踏进茅家半步。
在家里休养了好几个月,谈庸泉才康复过来。这一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思索着到哪里图谋生计,忽然看见龙蛇游了进来,对他说道:“在门槛下埋下三枚铜钱,大约九寸深,一字排开。”
谈庸泉突然醒了过来,才发现做了一个梦。第二天,他就依言埋下了铜钱。
当天晚上,谈庸泉就做了一个梦,跟着三枚铜钱到了茅厕附近。突然,身后传来质问声,他转头一看,顿时晕倒在地。原来,妻子发现他起床了,询问他不理,便跟在他的身后。
妻子看见谈庸泉晕倒了过去,赶紧掐人中,片刻后,谈庸泉苏醒了过来,原来他梦游了。他讲了梦游的情景,妻子不以为意,他却认为事有蹊跷。
天亮后,谈庸泉就迫不及待地推到了茅厕的墙,顺着地基往下挖掘。大约挖到三尺三寸的地方,发现了三颗珠子。他拿到州城售卖,有一个胡商识货,说是蛇珠,花了六千贯钱买了下来。
有了钱,谈庸泉开始翻修房屋,购买良田。推倒老屋时,他挖开门槛地下,竟然发现三枚铜钱不见了,猜不透是怎么回事。自此后,谈庸泉一家人,过起了幸福的生活。
这正是,善心得善报,龙蛇送财运。做人要保持一颗良善之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运气就不会太差。
本故事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内容纯属虚构,文中出现的任何人名、地名,或涉及的其它方面,俱是艺术加工的需要,与现实毫无关联,请理性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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