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只不知名的鸟儿诉说着孤独,让夜色增添了几分神秘。
几个人扛着锄头铁锹,行走在山间小路上,谁也没有说话。领头的是别亦正,提着一个灯笼。但是灯笼里的烛火被山风吹的摇摆不定,就像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他们是去挖坟的。
别亦正最近总是梦见妻子哭诉很冷,要别亦正为他迁坟。别亦正就带着几个亲朋好友,今晚给亡妻迁走坟墓。
不一会儿,几个人就来到了坟墓前。别亦正烧了纸,祷告了一番,众人就开始挖坟。挖到棺材后,他们把棺材抬出来,发现墓穴里都是水,棺材也不断地漏水出来。
别亦正撬开棺材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棺材里好多水,妻子的尸体淹在水里,容貌和生前没有什么两样,一条白鱼,在水里游荡。
这时候,一阵旋风刮了过来,寒气逼人。
别亦正这人很普通,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到了。但是他的运气好,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妻子姓苍,两家大人关系亲近,从小就为两人定下了娃娃亲。等到苍氏长大后,出脱得仙女一般,羡煞了许多男人。
可是,羡慕也没有用,苍氏已经名花有主,谁也改变不了结局。
两人结婚后,恩恩爱爱,如胶似漆。第二年,苍氏就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别亦正家境还算不错,一家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本以为生活就这样一直安稳地过下去,谁知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宁静的生活。
这一天,苍氏和婆婆在河里洗衣服,河里忽然浮上来一条白鱼,个头很大。婆婆大笑着说:“这是老天送给我们的晚餐,等我捉上来,全家人可以美美地吃一顿了。”说罢,就挽起袖子,弯着腰去捉白鱼。
苍氏赶紧说:“河水湍急,不要掉进河里了。”话音未落,婆婆已经掉进了河水里,随着流水远去。婆婆不会游水,大声喊叫,接连呛了几口水,往水下沉去。
情急之下,苍氏跳进水里,双手奋力划着,追赶着婆婆。其实,她也不会游水,好在她年轻力气大,几下子就追上了婆婆,将她从水里提了出来。
婆婆紧紧地抓住苍氏不放,两人被河水冲到了拐弯处,苍氏急忙抓住了岸边的杂树树枝。闻讯赶来的村民们把婆婆拉了上去,苍氏乏力,手一松,顺着河水远去了。
等到村民们把苍氏救上来,她的肚子灌满了水,鼓起来像一个皮球一样。人们给她控水,她吐出来很多水,终于缓了过来。
婆婆没有事,苍氏却落下一个胀肚子的毛病。她的肚子总是鼓起来,就像当初落水时一样,吃了好多药,却没有效果。就这样拖了一年多,她竟然捂着肚子大叫三声,撒手西去了。
苍氏的离去,对于别亦正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凭他的条件,想要再找一个苍氏这样既漂亮又贤惠的女子,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过了两个多月,别亦正想续弦,委托媒婆打听相宜的女子,却一直没有消息。
这一天晚上,别亦正忽然被冻醒,发现苍氏躺在身边,脸色苍白,浑身冰凉。他吓得钻出被窝,跳到地上,惊恐地喊道:“你怎么来啦?为何浑身冰凉?”
苍氏流出泪来,抽泣着说:“好冷,我好冷啊!”别亦正没好气地说:“你已经不在人世了,还怕冷吗?”苍氏还是一个劲地说:“好冷,我好冷啊!”别亦正愣了片刻说:“你冷,也不能钻进我的被窝里啊,我可受不了。”话音刚落,苍氏忽然不见了。
别亦正猛然间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刚才做了一个梦,他仍然躺在被窝里,只不过,被窝里冰凉,没有一丝暖气,他浑身也是一片冰凉。过了好久,别亦正才暖和过来,再也没有了睡意,不由得回忆起他和苍氏在一起的甜蜜时光。
白天无话,到了晚上,半夜里,别亦正又感觉到浑身发冷,感觉到身边躺着一个人。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苍氏又躺在身边,还是脸色苍白浑身冰冷。他吓得掀开被窝跳下床,感觉到空气里有一丝暖意,比在被窝里暖和。
苍氏眼神空洞,看着他不住地喊道:“好冷,我好冷啊!”别亦正不由得心软了下来,问道:“你到底怎么啦?为何会发冷呢?”苍氏也不理他,还是一个劲地说:“好冷,我好冷啊!”
别亦正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好歹夫妻了一场,我来为你暖身子吧。”说罢,他上了床,钻进了被窝里,伸手去搂抱苍氏,却发现苍氏悠忽不见了。他也醒了过来,依然是做了一个梦。被窝里没有一丝暖意,他感觉到浑身发凉,不由得披衣坐了起来。
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连续两天晚上都梦见苍氏,必然不是巧合,难道说,苍氏真的在那边遇见了困难,托梦给他?
吃早饭时,别亦正把连续两晚上梦见苍氏喊冷的事情讲了,母亲眼圈红了,说道:“儿媳妇是因为我去世的,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她要是在那边有难,我们一定要帮她。”
别亦正皱眉说:“她一直喊冷,我也不知道她到底遇上了什么困难呀。”母亲说:“吃完早饭,我带你去找松老太。”
松老太过五十岁大寿时,被一杯酒呛着了,当即没有了呼吸。家里人正在给她办丧事时,她却突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说是还有三十六年的寿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此后她就有了特异功能,能够知晓那边世界里的事情。
别亦正带着礼品,跟着母亲去了松老太的家里。松老太听他讲完,眼神空洞了起来,似乎灵魂出窍了。片刻后,她的眼神有了神采,说道:“苍氏的墓穴里进了水,她泡在水里,因此喊冷。”
原来,苍氏的墓穴下面水源充足,当初挖墓穴时,土壤里水分就很重,只不过都没有在意。没想到,经过了一段时间,水沁了出来,墓穴里都是水,棺材里也是水。
别亦正焦急地问道:“我应该怎么办?”松老太说:“还能怎么办?迁坟吧,找一个地势高一点的地方。”
既然松老太这么说了,也就只能这么办了。他回到家里,就开始准备迁坟事宜。也是怪了,自从他准备迁坟后,苍氏就没有入梦了。
到了这一天晚上,别亦正带着几个亲朋好友去挖坟。坟墓挖开后,墓穴里果然都是水。把棺材抬上来后,打开棺材,里面也是水,尸体果然浸泡在水里。
别亦正还在棺材里发现了一条白鱼。
众人都很惊讶,棺材埋在地下,从哪里跑来的一条白鱼呢?水能透过棺材沁进来,这么大的白鱼,是不可能进来的。就在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时,一阵旋风刮过,一股寒气袭来,众人都闭嘴了。
别亦正就把白鱼用荆条穿过腮部,挂在腰间。众人把棺材里的水舀干了,别亦正又在棺材里垫上一层棉絮,重新封棺。新的墓坑早已挖好,众人把棺材放进墓坑里,垒起了一座大坟包。
回到家里,母亲摆上酒宴,款待众人。别亦正跑到厨房里,把白鱼烹调了,端上了桌。众人不敢吃,偏偏别亦正最喜欢吃白鱼,一个人独享了这一条白鱼。
别亦正白天睡了一觉,醒来后,头疼不已。他连饭也没有吃,就往九叔的家里跑。九叔是医者,诊断了一番后,竟然说不上来病因,给他开了一副治疗头疼的药。
回来的路上,别亦正遇见了一位老翁,大约八十多岁的年纪。他认识,还是远房的爷爷。老翁早年学过道术,后来还俗,专门降妖除魔,颇有一些本领。
他看了看别亦正的脸色,连连摇头说道:“大孙子,坏事了,坏事了,你有性命之忧啊。”他询问别亦正最近有没有碰见怪异的事情,别亦正想了想,就把迁坟时,棺材里遇见白鱼的事情讲了。
老翁点点头问道:“白鱼呢?你是怎么处理的?”别亦正搔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把它吃了。”老翁顿时变脸说:“你的胆子真大,这种鱼你也敢吃。这是苍氏的魂魄变幻的,她在下面没有伴,因此变成你最喜欢吃的白鱼。你只要吃了,不出三天就会丢命。”
别亦正吓得猛地跪在老翁的面前,哭着说:“现在该怎么办?爷爷,你要救救我啊!”老翁把他拉起来说:“你也是命不该绝,遇见了我,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别亦正连连点头,把老翁接到了家里。
到了半夜里,老翁在别亦正的床边放了一个盆子,盆子里有水,里面有一条已经断了气的白鱼,然后点上两炷香。别亦正沉沉地睡去,看见苍氏躺在他的身边,将他紧紧地抱住,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苍氏正要亲热,猛然间传来老翁的一声断喝,“苍氏,快快下来。”话音刚落,苍氏变成了一条白鱼,离开了别亦正,落在了盆里,与盆子里的白鱼合二为一,盆子里的白鱼活了过来。
老翁把白鱼端出来,吩咐别亦正的父亲端到河边放生了。别亦正睡了一觉起来,头也不疼了,神清气爽。老翁吩咐他到寺庙里做一场法事,超度苍氏。别亦正照做了,自此后再也没有梦见苍氏了。
过了一年多,别亦正终于娶回了一个小寡妇。小寡妇姿色平平,但是勤劳肯干,孝顺公婆,别亦正很满意。
第二年妻子怀上了身孕,十月期满,分娩的前夜,别亦正忽然梦见苍氏走了进来,笑着说:“我来给你当女儿。”说罢,就不见了。
第二天上午,妻子临盆,果然生下一个女儿。
女儿长大后,对别亦正十分依恋,父女两人之间的感情非常好。到了女儿十三岁这一年,这一天是别亦正的生日,妻子煎了一盘白鱼,炒了几个下酒菜,让别亦正喝酒。
别亦正正在吃着白鱼,女儿突然从后面搔他的胳肢窝。别亦正猛地大笑起来,鱼刺卡进了喉咙里。女儿惊慌失措,抱着别亦正哭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妻子急匆匆地把医者喊来,别亦正已经气绝身亡了。
本故事在于借事喻理,劝喻世人,内容纯属虚构,文中出现的任何人名、地名,或涉及的其它方面,俱是艺术加工的需要,与现实毫无关联,请理性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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