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年代,长相美貌高颜值且多才多艺的女子,可谓是上天的眷顾,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成为加分项。因为自古及今,达官显贵、富翁土豪们,也许认为到手的权力、财富都会过期作废,不少人秉承《幽梦影》所写:“若无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界。”为此 生死大事抛诸脑后,情爱缠绵占据了上风。唯有美人与赏乐才是亘古不变的话题。当然,喜好才貌双全女子的人,只能拿出绅士派头去追求,即使没有获得也只能感叹“无可奈何花落去”。
然而,要是在乱世民国时期,在那个暗无天日的蛮荒岁月里,一个女子倘若才艺出众,身段窈窕,相貌可人,难免会被一些好色之徒觊觎,特别是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吏、军官、恶霸、豪绅,他们以权势欺压人,有的甚至三番五次被人霸占,一个人任人宰割、说抢就抢、说扣说扣、被凌辱、被迫害的女性,孤立无援、满目荆棘,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四处漂迫,这是何等的悲惨和凄凉。秦腔名家孟遏云就因为美貌,在那个战乱的年代,她多次被囚禁强迫,经历了一生的风霜!
孟遏云,1923年生于陕西长安斗门镇,其父孟广华是易俗社第二期的学生,她9岁在父亲的影响下学习秦腔表演,秦腔自古不设坤伶,而此前台上所有角色基本都由男性扮演,她不仅是近现代秦腔舞台上最早的女演员,在陕西开了男女同台演出的先河,而且在艺术上创造了乾旦转向坤旦的制高点和里程碑。上世纪四十年代即被媒体称为“誉满西北坤伶泰斗”,其创造的“响遏行云”的孟腔艺术突显正宗青衣本色,深受广大群众喜爱和推崇,为秦腔艺术的传播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孟遏云天生丽质,长相十分甜美,刚登台的时候就是典雅古朴的小美人,时人称她别有一种林下风致,淡雅灵秀,瓜子脸,五官秀气,以一双眼睛最美,不大,笑起来弯弯如新月,皮肤莹白,人见人受。特别是在台上表演,唱腔风格委婉细腻,行腔有如行云流水、变化万千,自成一派,让台下众人为之欢呼,婀娜的身姿,配上细致的嗓音,更能引起观众们的共鸣,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孟遏云的她的美貌和才艺被大肆宣传,很多人争先恐后的去买她的票。
关于孟遏云的精彩绝伦的才艺表演,著名作家叶圣陶就专门撰文赞美“全身有戏,随时是戏”。他写道:孟遏云的声音有天分又有训练,训练达到了极端纯熟的境界,能够自由操纵,从心所欲,随时随地恰当地表达出剧中人的感情,因而她的唱有风格,有自己的东西,虽然别人唱起来,唱词和曲谱也全都是那么样。听她一句一句唱下去,你心中再不起旁的杂念,光受她的唱的支配。
孟遏云的唱腔风格含着种种味道,领略那味道是一种愉快、一种享受,你惟恐错过了一丝半毫的愉快和享受,哪还有工夫想旁观的?她的声音那么一转,一转之后又像游丝一样袅上去,你就默默点头,认为非那么一转袅上去不可。总之,妥帖,老到,在《游龟山》里,她演江夏县的太太,又一回她演《探窑》里的王宝钏。《探窑》尤其酣畅淋漓。京剧表演大师梅兰芳也曾经高度评价孟遏云的精彩表演。
孟遏云自身天分加上俏丽的外貌,往往唱到哪里便红到哪里,但当红之时往往就是厄运降临之时终于引起了了一个军阀马步青的垂涎,听说孟遏云长得十分漂亮,唱戏还一绝,马步青便下令让孟遏云开到他家给他唱戏听,他父亲是一百个不愿意,但面对军阀,他无能为力,便只能让人带走了孟遏云。
马步青1898年出生于甘肃临夏一个叫做“漠泥沟”的村庄。父亲从军,是当时小有名气的马麒。当时家中共有四个孩子,马步青排行家中第一,也正是因为如此,父亲马麒对于马步青有着很大的期望,盼望他长大以后能够继续从政,接手自己手中的军队。
马步青也的确有领兵之才,只可惜心术不正,用错了地方,站错了立场。幼年的马步青没有什么读书的兴趣,念完中学后,就按照父亲马麒的的意地来到了宁海军担任管带一职。虽然军阶起点不算太高,但是父亲马麒的名声摆在那里,马步青在军中狐假虎威,也没有人敢轻易冒犯。他虽没有什么读书的天赋,但在家庭的耳濡目染之下,操练军队却算得上是一把好手,很快就将小小的几百人训练得有模有样,让身为父亲和长官的马麒看了也心中欣慰非常,更加打定了要带马步青从军的念头。在父亲的运作下,很快就晋升为旅长,洛阳警备司令等,此后马步青的官阶更是一路高升,最后一度做到了陆军中将,算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马步青也有一个众所皆知的毛病:贪恋女色。见要漂亮的就要收为小妾,虽然个个长得娇美如花,但他觉得这些女人空有皮囊没有才艺,偏爱那呛口辣椒:有名气的女子,马步青还特别喜欢秦腔,秦腔婉转温柔,却又带着那么点不服输的意味,特别是扮相绝美的孟遏云一唱,眼波流转之间仿佛自成一片山河,本是好色之徒的马步青一下子被这钩子般的眼神勾去了七魂六魄。
据孟遏云的养妹兼徒弟孟小云回忆,戏一唱完,更迫不及待地以打牌为由,把她带到了房间。随后逼其就范,并将孟遏云软禁起来。马步青家跟皇宫一样,院落很多,姨太太也多,马步青自己抽大烟,强迫孟遏云陪着抽,她因此染上了烟瘾。
孟小云偶尔能见到马步青。这个军阀比较胖,留两撇胡子,有时穿军服,有时穿便衣。马步青看戏有个怪癖,喜欢让舞台上同时出现双生双旦,比如演《白蛇传》,喜欢两个白娘子和两个许仙同时上场;有时兴起,会要求戏班在一出戏里多出现几个花脸。
孟遏云被马步青明目张胆地软禁了三年之久。终于,她以母亲病重需要回家探望为理由,顺利逃回西安。可是苦难却没有放过她,对秦腔仍有着浓厚的兴趣。一有机会,她便会和父亲一起出去演出,这年秋天,孟遏云和父亲一起到汉中天汉剧社搭台演出。可谁能想到在这里,刚出虎口的孟遏云马上又要进入狼窝。
第二个觊觎孟遏云的人出现了,这个人就是原国民党驻汉中的航空第八总站站长马桂芳(有名的色鬼)。那天,孟遏云在后台化好妆正准备上台,突然有人递上一个帖子,让孟遏云演完后到马公馆参加堂会,有小车在门口等候。堂会戏,即在庭堂里演戏。这是旧社会一些官吏、豪绅、军阀、富户人家祝寿、婚嫁、乔迁、修建、婴儿满月或迎宾、饯行等喜庆之时,邀请戏班子在私人住宅(多在客庭、堂屋里)进行的演出。剧目内容多是祝贺升官发财、长寿多福、富贵美满、吉祥如意等。此时,孟遏云知道凶多吉少,在剧院老板的帮助下,顺利从后门逃离。
孟遏云此时就像是一个待宰的羔羊,刚逃出龙潭,又误入虎穴,好景不长,孟遏云举家搬到西安后,没多久另一个军阀看上了她,她深深的记得上次的后果,所以她宁死不屈,但再坚强的意志也没办法抵御军阀的权力,最终孟遏云还是被这位军阀带走了。因为自己的倔强觉得孟遏云不知好歹,让这位军阀颜面扫地,所以被带走的孟遏云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她多次被强行占有、折磨、羞辱,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这丧心病狂的军阀对她施以“墨刑”。
墨刑又叫奸刑,是一种侮辱性的刑罚,施刑方法就是在犯罪人的脸上或身体的其它部位上刺字,刺完字以后,为了字迹永久不褪,还要用墨渗入伤口,所刺的字便会成为身体上永久性的记号。比如《水浒传》中宋江脸上的刺字便是这种刑罚。这种刑罚不仅会给人造成肉体上的痛苦,同时也会对人的精神造成巨大的羞辱。而孟遏云被刺字的部位是女性尴尬的隐私部位,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奇耻大辱。
生不如死的孟遏云精神和肉体都被这个男人控制住了。很快这个高官就厌倦了她,弃之如敝履。被玩弄、抛弃的孟遏云万念俱灰,想要找坑害自己的男人算账,但这无异于螳臂挡车,没有保护自己的武器和力量,美貌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使自己受到伤害,持续了一年之久,最后没了兴趣的军阀将她放了出来。
回家后的孟遏云双眼无神,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父亲看到后非常后悔教女儿唱戏,让女儿抛头露面,但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一家人为了生计,还能继续唱戏,但这一次,他们不敢再大张旗鼓的宣传,也不敢在大的舞台上唱戏,只能流落乡间,赚一些小钱养家糊口。
就算是这样,孟遏云还是被当时的陕西省参议员李德生看中,要强迫她做妾,被拒绝之后李德生窜通军警把她父亲投进监狱,以此要挟孟遏云,救父心切的她只得含泪做他的姨太太。一年后,孟遏云生下了一个女儿。她也渐渐接受了这样的日子,哪成想李德生居然抛弃了母女二人。
建国后,孟遏云的艺术生命焕发了第二次生机,成为秦腔乃至整个戏曲界最闪亮的明星之一,与上一个辉煌时期不同的是,此刻,再也没有了军阀政客的欺压,再也没有了地痞恶霸的觊觎,她可以用自己的全部热情去享受舞台。然而,女儿的因病夭折令她伤心不已,最后她走完59载的凄苦人生,临终时只是默默地望着天空,什么话也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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