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爱恨情仇多少事,痴男怨女佳话无数,其中最为人所熟知的几段爱情故事,却基本都是以悲剧收尾。
在这些或化蝶或成仙的爱情传说里,陆游和前妻唐琬的爱情悲剧应当是最具有真实性,也最令人唏嘘的一个。
两首刻在沈园中的《钗头凤》,一唱一和间,道尽无数遗憾与相思,穿过悠悠的岁月,被人们传颂至今,引为佳话。
但随着人们进一步的考究,却意外发现了这段爱情故事背后的另一个真相。
一、陆游休妻的争议
在大众广为流传的版本中,宋朝大诗人陆游与前妻唐琬为表兄妹,属于是“亲上加亲”的结合,唐琬是陆母唐氏的侄女,陆游因科考暂住舅舅家,两人因此结识,暗生情愫。
陆游到成家的年龄时,母亲唐氏用一支祖传的凤钗作为信物,为儿子和侄女定下了亲事,两家欢欢喜喜办了婚事,成全了这对佳偶。
两人婚后感情如胶似漆,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陆游的学业因此搁置,引起唐氏不满,看自己的儿媳也越发不顺眼,产生了休妻想法。但古时候休妻也不是那么随便,陆母思来想去,就借了个“无所出”的由头,逼迫两人和离。
陆游作为孝子无法违逆母亲的意愿,最终万般无奈下只能休了唐琬,并且没过多久就在唐氏的主张下另娶他人。而被休后的唐琬也改嫁宋太宗后裔皇族赵士程,两人就此再无破镜重圆的可能。
数年之后,陆游科考失意到沈园散心,刚巧遇见了和现任丈夫一起出游的唐琬,两人客套的寒暄后各自道别,陆游满心伤情久久无法释怀,便在沈园墙壁上题下了那首著名的《钗头凤.红酥手》。
两年后唐琬再来沈园,无意间看到了这首词,感触不已,将一腔心事化作另一首和词《钗头凤.世情薄》,题在陆游的词之后。
在那之后不久,她便因病去世,两人就此阴阳相隔。
这便是大多数人所了解的故事,而故事中那两首词更是作为陆唐二人的爱情代表,被无数次引作经典,出现在各种文学、影视创作中。
只不过随着讨论的人多了以后,故事中的一些不合理的点也引起了争议。首当其冲的便是唐琬被休的原因。
乍一看,她因膝下无子被休似乎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然而仔细考证起来,古代休妻的“七出”规则里虽然有“无子”这一条,但其生效的条件为:年过五十无子,且不允许丈夫纳妾者。
唐琬被休时年纪未过二十,显然不符合这个条件,而且陆游在之后其他怀念唐琬的诗中也提到过她只是“著花迟”的晚育,不是不能生育。因此陆母因“无子”而休唐琬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而在 “七出”的其他六条中,唯有“不顺父母”这一条能符合实际的情况,因为“不顺父母”包含的范围最为宽泛,只要是不顺父母心意的行为,不管合不合理,都可以被视为是忤逆之举。
而唐琬被休时年纪尚小,正是有自己想法的年纪,她又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面对婆婆唐氏的刁难肯定无法做到忍气吞声、低三下四,唐氏也就有理由认为她“不顺父母”了。
不过让许多人感到不理解的一点是,唐琬既然和唐氏有姑侄关系,血缘上如此亲近,就算她时常使些小性子,也不至于招来婆婆兼姑姑的苛待啊?这未免也显得唐氏太无情了一些。
难道两人的姑侄关系有问题吗?
二、唐琬的真实身份
唐琬的与唐氏的姑侄关系流传已久也并不是坊间的谣传,这一记录最早是在宋末文人周密的《齐东野语》之中,周密所处的年代距离陆游等人较远,他由此认定的依据我们无从得知,但大抵也是因为唐琬和唐氏姓氏相同。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在与唐陆二人同时代的陈鹄所作的《耆旧续闻》中,并未提到唐琬与唐氏有亲缘关系,甚至连唐琬这个名字都没有出现,只有一个姓氏而已。
并且考据了陆母本家兄弟的姓名之后,发现陆母的家兄名字都带有心字底,而唐琬父亲名为唐闳,其兄弟姓名也都带“门”,与陆母娘家兄弟那边的取名毫无关联。
古代各世族大家取名并不随便,所以唐琬父亲显然不大可能是陆母的兄弟,甚至连血缘关系都不一定有,否则陈鹄的书中不可能只字不提。
这么一来,唐琬与陆母的关系就显而易见,只是凑巧同姓而已。这也就能解释陆母为什么会对唐琬如此薄情,非亲非故的,你还坏我儿子前程,不休了你才怪咧!
三、和离之后,纵使情深也陌路
是否为表亲,对陆游与唐琬的爱情故事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因为二人之间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只可惜在时代的重压之下,个人的儿女情长总是微不足道的。
陆游虽然是那个写下休书的人,但在和唐琬分开后,他从未真正放下过这段感情,在他一生所作的近千首诗词中,除却大部分的家国情怀,剩下的都与唐琬有关。而为他生儿育女、陪他到老的王氏却从未被提及。
有的人可能会以现代眼光来评判陆游,觉得他是一个“渣男”,辜负了唐琬不说,还对后来的妻子王氏如此冷淡,对不起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同时也有人批判唐琬,觉得她既已嫁作人妇,就不该再回应陆游的题词,就算有再多遗憾和感情也该沉在心底,交给时间去冲淡,否则对现任的丈夫来说太不公平。
然而唐琬所作的《钗头凤.世情薄》这一首词,其实也和前面的姑侄谣言一样,都是后世的穿凿附会,在宋朝所有记载陆唐爱情的文章史料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一直到明朝时才完整出现。
由此可见,这首广为流传的词也不过是明朝文人借唐琬之名创作的。
历史上真实的唐琬,从始至终没有留下什么暧昧的言词,她真正的回应,有记录的唯有那首词的开头前两句:世情薄,人情恶。至于后面是什么,无人知晓。
仅凭那六个字,很难说得清唐琬当时要表达的感情是什么,或许是怨恨,或许是相思,也或许是释怀……
总而言之,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陆游与唐琬自和离起,就已经注定了从此陌路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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