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山无相
画画的人如修行僧,若喜欢谈境界,易落于事相中,或只是在定的功夫上兜圈。所有可谈的境界,即是事相,纵使是定心中的,也只是心相,或心念组成的。不过定心到了极深时,其相是极深而不易言的。因此有迹可寻的定,尚非深定。常落在定的功夫中谈境界,再深当然也深不到哪里去的。若不谈境界,乃至对界的经历,也都不去执着,而将之放于一边,只是将方法用好,在笔墨上,笔是相,墨是境,虽然还是在定的功夫中,却已与慧相应了。笔墨似修行,修行只是修行,舍境无相,慧的功能增长,终而能给一切相,不执不染。无境无相,既是慧之解脱。甲辰中秋良宵,我与同学董文胜、同事秦杰等挚友相邀小酌于洪磊老师弱园,酒后园中赏月,聊起近期画展主题,有“听松”、“观山”、“无境”等等。我直觉“无相”甚好……本次展览以“退山无相”为主题,是我20多年来从“抱莲行吟”到“松风破梦”两个系列近20场个展中得到的另一种题材思考;同时因为在三年口罩中无能为力的生命状态,将当下现状、个体情绪联系一起,形成自身的表达笔墨倾向。2004年以来,拜敦煌、叩麦积、攀龙门、登云冈……从河北赵州柏林寺到山东青州龙兴寺、又从浙江天台国清寺到江苏镇江金山寺、再从湖北武当山到浙江宁波雪窦寺、重庆北碚缙云游、武当问道、弥勒应迹、广种福田……我心中的时常有弥勒佛像梦幻般的流动,后用笔墨不断的无序组合,知其并无实体,笔墨进而深入内心去透见此身心的无相,也非有一我的主体或实体的存在,故知己身无我。一切笔墨自我意识的作用,皆因错将此流动组合的“无相无我”执以为实,才使实体的感觉产生,故而舍去此自我意识的执行着,无去我见。绘画世界,笔墨之心。只是无我的心已从虚幻世界的烦忧恼乱中超脱。内心已超越形相和形式的真实存在,通过笔墨操练来达到对“无相”更深层次的人性理解和生命体验。离开了一切虚妄之相称为无相,你能够离开这个虚妄的相,你不为这个虚妄之相所缠缚。无相是什么?就是离开相,你看见这个相,你心跟它是离,不执不著。实相无不相,不是顽空跟断灭,说到那一头就是空、就是断灭。如打坐,打到沉潭死水,叫枯木禅,跟枯木头一样,也是个错路。所以“枯木崖前歧路多”,你变得跟那个枯木死灰一样,这里有很多的歧路。这样多年来我对笔墨执著就没有了。当然,本来无一物,离念,笔相墨相都没有。笔墨离一切虚妄之相就是无相的“一切虚无”……。无相,就要放心下执念。金刚经有云:“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无相”这一概念在佛教中有着深刻的哲学意义。它指的是超越了所有表象和形式的真实本质,即真实的相是无相的。换句话说,当我们超越了对于事物的表面认知,达到一种更深层次的理解时,我们会发现真正的存在是不依赖于任何具体的相或形式的。在佛教经典中,“无相”被多次论述,意指不执着于任何具体的相或形式……“无相”进一步探讨了在达到无相的境界后,对于“相”的理解。这里的“相”没有实际意义,因为它已经超越了形相和形式的束缚,回到了最原始、最真实的存在状态。虚幻的世界里,样样都有,就是没有一个我。一旦有了我,虚幻的世界便成真实的。我使虚幻成真实,若无去了我,真实又成虚幻了。虚与实其实是同一相的,并非两个不同的世界。但此世界的虚或实之感觉,在于心中的无我或有我。人各有心,心各有见。人人都有自己的见解,这个见解是建立在自我的基础之上,自我,并不是你的本心,不是你的本来面目。金刚经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观画之人,看的都是画之像,如果没有像,那只会思考去求相,思考瞬间,不动妄念妄想,我号退山,正是我本次“退山无相”展览的意义。
吴锦川甲辰中秋子夜于退山堂
艺术家简介
吴锦川又名荆川,1968年生,江苏宜兴人。1991年毕业于江苏理工学院美术系并留校执教至今。2001年至2003年就读于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学研究生班。2005-2006年为中国艺术研究院访问学者。2007年被评为中国收藏家协会最受关注的35位中青年书画家之一。现为江苏理工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艺术研究院访问学者,第三届新文人画名家班成员,常州画派研究所所长,江苏国画院特聘画师,民盟中央美术院常州分院副院长。
作品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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