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旧换新”还不够 首购需求莫忽视

自今年4月《汽车以旧换新补贴实施细则》发布以来，汽车以旧换新有序推进，政策效果持续释放。商务部数据显示，截至12月9日，全国汽车以旧换新合计突破500万辆。其中，报废更新超244万辆，置换更新超259万辆。面向即将到来的2025年，汽车市场仍需力度更大、覆盖面更广的刺激政策，释放首购需求，持续扩大汽车消费。

“以旧换新”成效显著

根据中国汽车工业协会（简称“中汽协”）的数据，11月，我国汽车产销分别完成343.7万辆和331.6万辆，环比分别增长14.7%和8.6%，同比分别增长11.1%和11.7%。1~11月，汽车产销分别完成2790.3万辆和2794万辆，同比分别增长2.9%和3.7%，汽车产量增速较1~10月扩大1.1个百分点，销量增速扩大1个百分点。在中汽协专务副秘书长徐海东看来，正是得益于大规模设备更新和消费品以旧换新（以下简称“两新”）政策的持续，今年全年汽车销量有望达到3100万辆规模，其中新能源汽车有望达到1300万辆。
今年以来，在国家和地方陆续推出汽车以旧换新补贴政策的推动下，国内车市的消费信心得到了有效提振。尤其是在8月《关于进一步做好汽车以旧换新有关工作的通知》出台后，各地汽车以旧换新、置换更新力度持续加码，为车市回温助力良多。中信证券研报指出，以旧换新政策对9月、10月社零数据形成强力支撑，汽车市场显著改善。11月的高频数据显示，汽车消费的改善程度进一步扩大。据估算，距离汽车补贴金额用尽或仍有较大空间，预计对年末汽车销售贡献有力支撑。行至岁末，不少地方政府继续加码汽车以旧换新，为年底车市大促销再添一把火。11月28日，贵州印发《贵州省全力推动经济持续回升向好若干政策措施》，对个人消费者报废或转让名下旧乘用车，购买新能源汽车的最高补贴标准提高到1.95万元，购买燃油车或符合条件的二手乘用车最高补贴标准提高到1.9万元。另外，取消个人消费者在申请“旧车置换新车”这一补贴类型时将旧车转让给个人不得参与活动的限制以及个人消费者需取得旧车“二手车销售统一反向发票”的限制。江苏省则将汽车置换更新补贴时间进行回溯，从之前规定的7月25日前推至3月7日，延长近3个半月之多。根据《江苏省汽车置换更新补贴申请操作指南》修订版，消费者在3月7日至12月31日期间完成旧车的所有权转移，并在7月25日以后购买新车，即可申请以旧换新补贴。同时，跨省置换购车也可享受补贴。在规定时间内，江苏牌照的旧车交易到外省市区，但在江苏购买新车的情况，也可申请置换更新补贴。此外，安徽、上海浦东新区等地也采取了相似的跨地区补贴新政策。其中，《安徽省商务厅等9部门关于做好加力支持消费品以旧换新工作的补充通知》明确，个人消费者将本人皖籍非营运性质乘用车在全国范围内完成转让登记，或将本人非皖籍非营运性质乘用车在安徽省完成转让登记，均属于“在安徽省内发生所有权转移并完成转让登记手续”，可享受安徽政策补贴。持续“放大招”的政策举措极大利好终端市场。根据汽车之家研究院发布的《2024年增换购用户趋势洞察》报告（以下简称《报告》），超40%的消费者表示置换补贴能有效加快购车决策，并有16%的消费者称因置换补贴政策提高了购车预算。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的调查也显示，对于报废更新和置换更新的政策效果，近九成经销商认为政策效果显著。其中，43.4%的经销商认为汽车报废更新政策促使新车销售增长约5%；汽车置换更新政策的效果更为显著，32.8%的经销商认为置换更新政策拉动销量增长5%~10%。

“今年‘两新’政策的推出对于提振汽车消费起到了切实成效，尤其是四季度以来，市场有明显起色，因为消费者是实实在在享受到了政策优惠。”全国工商联汽车经销商商会常务会长、新能源汽车委员会会长李金勇表示，“两新”政策的推出极大地刺激了消费者的购车热情，推动汽车市场提质升级。

明年需更多利好

对冲需求透支

2024年进入尾声，汽车以旧换新、置换更新补贴也进入倒计时。展望2025年汽车市场，不少专家认为，2025年“两新”政策还需进一步延续，甚至还要扩大。在李金勇看来，2025年汽车以旧换新政策要做到有续衔接，并且在政策实施范围、力度上仍需进一步加码。首先，以旧换新政策效果显著。与2023年各地发放消费券等汽车促消费举措相比，2024年汽车以旧换新政策对车市的拉动效果无疑更加明显。数据显示，以旧换新政策在今年全年或拉动整个乘用车市场增量超160万辆，预计今年全年乘用车零售量有望增长超过5%。日本野村证券发布的报告也显示，受惠于以旧换新补贴政策，2024年中国市场汽车出货量高于此前预估。其次，汽车作为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柱产业，产业链长、关联度高、带动性强，发挥着工业经济稳增长的“压舱石”作用。2025年经济稳中求进、以进促稳，少不了汽车市场的力量。“目前，汽车消费仍然是至关重要的增长点，且今年的以旧换新政策在一定程度上透支了明年的需求，若没有接续政策，或对明年上半年的汽车消费带来影响。”李金勇说道。中国汽车流通协会乘联分会（简称“乘联分会”）秘书长崔东树同样认为，以旧换新在一定程度上透支了2025年的购车需求。他表示：“2024年的车市火爆，部分消费群体换购需求强力释放。尤其是年末最后两个月，各地换购需求大量爆发，带来较强的冲刺效应，这在一定程度上将影响明年车市。”崔东树还表示，2025年是车市消费和工业生产的特小年，叠加需求透支的风险，2025年车市或将承受不小的压力。

政策对于需求的透支并非仅仅是预测，而是早有先例。根据中金公司研报，2009年、2016年，在车购税减半等政策刺激下，乘用车销量增速分别比上年提高45.7和7.9个百分点。但之后一年销量增速分别下滑19.6和13.2个百分点，之后两年增速进一步下滑27.8和6.2个百分点，其中2018~2020年乘用车销量连续3年负增长。而招银国际预测，今年以旧换新政策加码可能导致市场透支，2025年中国乘用车零售销量或同比下滑2%，至2308万辆。为保证汽车市场平稳发展，中汽协副秘书长陈士华日前也呼吁，明年要延续相关促汽车消费政策，并及早出台。

首购群体对价格更为敏感

崔东树告诉记者，汽车消费包含无车用户的首购和已购车用户的换购消费。首购用户一般收入比较低，或者是年轻人首次购车，总体消费能力不强，需要政策支持。而换购消费的消费实力较强，属于已经有消费能力的用户从“有没有”到“好不好”的消费升级。根据汽车之家研究院发布的《报告》，相较于首购用户，一线及新一线城市换购用户明显多于首购人群，占比近40%，同时家庭收入在20万~50万元的群体占比更高，购车预算相对更加充裕。因此，今年的“两新”政策聚焦换购人群，在推动汽车产业升级上颇为重要。
不过，崔东树认为，若想释放更多消费需求，仍需出台更多利好首购群体的政策举措。他表示，2025年年初必须有强有力的对冲力量，以减轻消费小年与需求透支的压力。在他看来，从税收公平的角度来看，刺激消费能力稍差的首购需求比刺激换购需求更有必要。因为购车首购用户的消费能力相对较弱，受价格因素影响也更大。李金勇也表示，当前缺少新车购买方面的政策刺激，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首购群体需求的释放。根据中信证券研报，我国每千人乘用车保有量仅为182.7辆，远低于绝大部分发达国家，特别是二三线及以下城市居民的汽车保有量仍有极大提升空间。崔东树指出，我国的乘用车普及水平在世界范围来看相对较低，相对于人多地少的日本、韩国、英国、以色列等一些其他的国家，仍有巨大的提升空间。以韩国为例，韩国平均每千人汽车保有量约475辆，其每公里道路的车辆数量远高于中国。由此可判断，中国汽车市场规模仍有巨大的提升空间，尤其是在乘用车消费上，释放首购群体的购车需求应当尽快提上日程。

另外，中金公司研报也指出，随着消费潜力的释放，当前销售增速较高的品类，可能随着需求充分释放后增长逐步放缓。同时，《报告》认为，受产品质量提升、用户正常使用则无需频繁换车及用户收入预期不佳等因素影响，现阶段用户汽车换购周期拉长，46%的用户换购周期在8年以上。因此，鼓励首购群体消费，有利于释放短期消费需求。

目前，已有部分地方就新车购买推出相应的刺激政策。如合肥在11月底发放2024合肥市汽车新购消费券，总额4400万元。其中新能源车最高可减6000元，燃油车的补贴标准比对应价位区间的新能源汽车补贴标准少1000元，活动共征集336家车企参与。上海浦东新区则是在原政策补贴范围的基础上，增加个人消费者在浦东新区购买5万元以上（含）、国六b以上排放标准燃油小汽车新车或新能源小客车，注册使用性质为非营运的，并在外省市公安交通管理部门完成机动车注册登记手续的，可申请浦东新区3000元/每辆的购车补贴。

车购税、放宽限购等

“组合拳”需尽早出手

12月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分析研究2025年经济工作。会议指出，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充实完善政策工具箱，加强超长逆周期调节，打好政策“组合拳”，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2025年财政政策将更加积极有为，以必要的支出力度扩大总需求，以内需提振对冲外部不确定性。可以预见的是，2025年政策环境依然偏暖，有利于汽车行业保持健康发展。李金勇表示，在拉动汽车消费上，需要首购、增换购政策“组合拳”一同发力，并尽早落实。就“两新”政策的有序衔接，有关部门已经采取行动。日前，商务部消费促进司二级调研员宋英杰在2024汽车金融产业峰会上透露，在继续落实好已出台补贴政策和系列配套支持政策基础上，商务部正提前谋划明年汽车以旧换新接续政策，以稳定市场预期。在政策力度上，瑞银投资银行中国汽车行业研究主管巩旻认为，2025年政策力度可能会面临退坡。“以往来看，刺激政策后常有一年缓冲期以减轻政策退出冲击。”巩旻认为，报废补贴标准可能从今年的2万元、1.5万元降至明年的1万元、7000元。同时，今年财政预算仅覆盖半年，但明年需为全年准备，预计总体刺激预算金额不变，但单车补贴可能减半。不过，近来财政部、国家发展改革委有关负责人接连表态，将扩大以旧换新品牌、规模，同时加大支持力度，这无疑给汽车行业带来巨大信心。11月8日，财政部部长蓝佛安在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将扩大消费品以旧换新的品种和规模。11月19日，国家发展改革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新闻发言人李超在国家发展改革委11月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将研究提出未来继续加大支持力度、扩大支持范围的政策举措，待履行相关程序后适时公开发布，持续以“两新”政策推动群众受益、企业获利、经济向好。针对首购群体，李金勇建议可推出燃油车购置税减免政策。李金勇认为，随着电池成本不断下降，新能源汽车性价比将越来越高，加之我国新能源汽车发展稳中向好，无需针对性政策刺激消费。因此，要将重点放在燃油车购置税上。“汽车本身的价格中已经包含了消费税，在这一基础上征收购置税，实际上是重复纳税。国家应该逐步取消购置税，从根本上拉动汽车消费。”他表示。此外，崔东树认为，在车购税优惠的基础上，还可放宽驾照限制，针对老年群体推行C7驾照，降低驾照难度，可在一定程度上推动微型电动车市场销量。另外，北京、上海等城市可有序放宽汽车限购，拉动汽车消费。以杭州为例，12月11日，杭州市商务局对《杭州市打造“赛会之城·不夜杭州”三年行动计划（2025—2027年）（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其中提到，大力促进汽车消费，继续有序放宽汽车限购、限牌措施。“这些政策必须要尽早落地，最好是在今年12月底发布。”李金勇认为，接续政策亟待出台，若仍需等待月余，将对2025年一季度车市带来较大影响。中信证券研报也认为，若短期政策未能接续，在下一轮补贴政策出台前，可能出现阶段性的社零增速下滑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