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遥远而闭塞的山里,旧俗宛如一道沉重腐朽的枷锁,死死地禁锢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
日头照常升起,却似乎从未真正照进人们蒙昧的心。
张家那间简陋的屋子里摆着一盘肉,在富足之家不过是寻常餐食,于此处却成了矛盾的导火索。
二妮儿的馋意,换来的是娘的巴掌。
姐的牺牲看似是顺应村规,实则是被无端摆弄的无奈之举。
那所谓的黄花女之选,仿若一场荒诞的闹剧,年年在村里上演,以神圣之名行着剥夺女孩自由幸福的恶行。
神婆在这场闹剧中扮演着冷酷的刽子手,轻易碾碎了姐与阿勇的美好憧憬。
曾经畅想的夫妻对拜共守余生,刹那间化为泡影。
只剩姐默默绣着饱含深情的山茶花,用细密针脚诉说未了之愿。
二妮儿懵懂的怀疑如暗夜星火,可这微弱反抗,能否撼动数百年沿袭的顽固?
当传统沦为戕害弱者的凶器,亲情爱情在其利刃下支离破碎,张家姐妹又该何去何从?
是屈从命运,还是绝境寻生?
这场人与旧俗的惨烈对弈,才刚刚开场,血腥气已隐隐弥漫……
1
山神生辰渐近,村子陷入狂热的忙碌,人们在愚昧驱使下虔诚备祭,满心期许虚幻庇佑。
烟火升腾间,无人在意黄花女的悲戚,她们宛如待宰羔羊,被奉上祭坛。
日头刚爬到窗边,暖烘烘地照着屋内陈旧的桌椅。
桌上搁着一盘肉,在这贫寒之家那可是稀罕物。
二妮儿瞅见了,眼睛瞪得溜圆,馋虫瞬间被勾了起来,手不自觉地就朝盘子伸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娘的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她脸蛋上,二妮儿一个踉跄,直接摔坐在地。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个没出息的,这肉是你姐的,你也敢动?”
娘怒目圆睁,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二妮儿被打得懵了,捂着火辣辣的小脸,“哇”地大哭起来。
娘站在一旁,胸口剧烈起伏,眼眶也泛起微红。
姐赶紧过来,一把拉起二妮儿,心疼地给她揉着胳膊,轻声哄道:“二妮儿乖,别哭了。”
说着又扭头对娘讲,“娘,这肉我本就没打算吃,事儿都定了,您何苦为难妹妹。”
娘的嘴唇抖动着,声音哽咽:“妮儿啊,就算吃,那也该是你。这可是拿你的一辈子换的,娘心疼啊……”
话没说完娘的泪珠子就噼里啪啦地滚落,一把抱住姐,身子抖个不停。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砰砰”的木棍敲窗声,紧接着是个粗哑的吼声。
“老张家的,嚎啥呢?你家闺女被选成黄花女,那是天大的福气,还有啥不满的?”
这一嗓子像道雷劈下来,屋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二妮儿抽搭的声音。
二妮儿抹了把眼泪,拽着姐的衣角满脸疑惑。
姐却只是淡淡一笑,抱起二妮儿,轻声说:“咱吃饭。”
其实打从村里定下让姐当黄花女,家里就乱了套。
这黄花女说是给山神选的新娘,实则是村里多年的“规矩”。
每年山神生日前,神婆就会挑个适龄姑娘,美其名曰侍奉山神,保村子平安。
往年别家闺女被选上,家里虽说不舍但也都认了,毕竟谁也不敢得罪山神。
可轮到自家,娘这心里就像被刀绞一样。
2
姐原本和邻村猎户阿勇情投意合,俩人都商量着年底成亲了,这下全泡了汤。
神婆的儿子,之前对姐纠缠不休,姐没搭理,娘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神婆指定是故意找茬。
过不了几日,便是山神生辰,村里热闹得不像话。
家家都为这祭典忙得脚不沾地,杀鸡宰羊蒸馍酿酒,脸上满是期盼。
这祭典一完,春耕就开始了,山神“吃”了黄花女心情好,便会庇佑村子风调雨顺、人畜兴旺,大伙都指望着这年有个好收成。
被选中黄花女的人家,可就清闲了。
神婆带着徒弟大包小包上门,好吃好喝摆一桌,还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生怕慢待了“山神夫人”。
黄花女自个儿呢,足不出户,想要啥吱个声,神婆立马办妥。
二妮儿家自然也不例外。
神婆徒弟进进出出,二妮儿瞧着就来气,时不时瞪上几眼。
姐倒是淡定,整日坐在屋里绣帕子,那帕子上绣的是她和阿勇约定的山茶花,一针一线都藏着心思。
说起这黄花女的事儿,村里老人都讲得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