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金情色文学，po文救得了国产剧吗？

作者 | 丁茜雯 编辑 | 先声编辑部‍‍‍

近期的网文界属实不算太平。

在海棠文学、晋江文学城先后被推上舆论风口时，满足成人女性向需求的大尺度一面也被翻阅案面之上——po文接连被国产剧收编。

先后进组出演po文改编剧集《钢铁森林》《遇人不熟》女主角的蔡文静，在接受采访时就提到，她起初并不知道po文为何，闯入po文赛道深耕源自于“故事写得非常新鲜，观众也会觉得有新鲜感，会对这个题材很感兴趣”。

事实上，即便目前国产剧市场开始深挖po文赛道，但整体上依旧是讳莫如深。

po文的不可说，是建立在创作自由上的百无禁忌，也因而成为了限制其走向大众视野的脚铐。

01 “不雅”上桌

需要明确的是，“po文”并非一类题材，而是泛指在境外创作中文R18（18禁限制级）网络文学的泛称，且基本上为女性作者所写。

近年来，隶属TOM集团（李嘉诚家族子公司））旗下负责创作、阅读、出版的台湾地区网站“popo小说原创”子平台“popo18原创”，成为了主要稳定连载此类作品的小说网站，因而“po文”也逐渐成为中文互联网上代指R18网文内容的统称。

不过，深究起来，popo也并非是第一个“深耕”不可描述文学的先锋代表。

早在前互联网时期，各类街头小摊、旧书店上普遍泛黄的地摊文学的盛行，便以一种更加下沉的方式将饮食男女的露骨描写化为潜在的启蒙信息传播，只是当时的R18系地摊文学作品更偏重于男性视角下的情爱世界。

而这类带点颜色的书籍，又因大量来自于港台作者笔下，过于肆无忌惮的情色描写也令此类作品别称为“咸书”。比如曾经脱胎自金庸作品的同人之作《九阴九阳》，便是极为经典颜色地摊文，甚至在当时畅销百万册。

当然，地摊上的颜色书籍，往往还会出现内容错版、东拼西凑、封面与内容货不对板等非正规印刷手段造成的“花钱看了个寂寞”的现象。

90年代末期以来，互联网的接轨令金庸客栈、天涯社区、榕树下、红袖添香、龙的天空等涉及同人文学、原创小说连载发表的文学网站接连建立，彼时的网络文学还停留在免费阅读阶段，也相对更无所禁忌。

即便2002年后，付费阅读模式的出现，推动起点中文网、晋江文学城、小说阅读网、潇湘书院等付费网文平台更加普遍化地细分男女频创作，网文创作尺度依然还有着一定的松弹性，不乏出现限制级作品连载、出版。比如丁墨、鲜橙、长着翅膀的大灰狼、水千丞等都曾在网文发展长河中留下过诸多大尺度出版作品，如今，《媚者无疆》《盛开》等上述作者的畅销作也依然被奉为网文无尺度的代表。

随着2019年开始净网，起点、晋江等主要网文平台也接连进行整改、收紧创作尺度，不少作者也转移阵地来到AO3、popo、海棠文学等境外允许R18内容创作的网站进行扎根，也因此不乏出现“披着搞颜色的外皮讲血淋淋的情感”之作。

与刻板印象中男频不带脑子就能看、纯为制造生理性“爽”点的颜色网文不同，虽然po文迄今为止仍然拥有所谓“去三观”、虐女爱男等偏好“工具人女主”类型作者的活跃，但在百无禁忌的基础上，能够打破传统刻板两性观念、创作新题材、反套路，并思考深度内容的作者也越来越普遍，甚至部分作者还借创作po文故事剖析人性，毫不留情地对社会真实事件进行批判。

比如在晋江言情小说类目流行的“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型强取豪夺文，往往在爱恨纠葛之下有着“糖点”美化；但在popo，此类主题作品的爱情观却是被大量读者拒绝付费的“雷点”，甚至不乏有作者创作相似套路的po文，并着重刻画阶级差异带来的情感压迫和性暴力下的女性困境，借此反讽强取豪夺流派。但即便是美化后的强取豪夺，也愈加被部分看过灰色面的读者感到不适。

不仅如此，即便是类男频颜色文学的po文，也在如今面临着读者的普世化三观矫正。比如黛妃、青灯等知名po文作者便因作品内容过于突破三观，曾被大量读者避雷。

在po的世界里，即便作者的创作无禁忌，高喊“不要在po里找三观”，但对有些读者来说，依然回拿着戒尺守着一条红线。

正如《掌中之物》男主“傅慎行”即便对女主“何妍”深情不改、极具性张力，但涉及半本刑法的作恶，以及女主坚守正义将男主绳之以法的结局，也令颜色文学有了一定的严肃意义。

换个角度来说，也许错误的不是颜色，而是作者想要借由搞颜色传达的思想是否在“矫正”三观。

02 po文救得了国产剧吗？

po文作品大多有着超出当下主流恋爱观、价值观抑或两性关系解释的诸多破格想象，以及新鲜的人设与故事，也在当下成为了一座未被开垦的富矿。

纵观po文IP市场，大多作品围绕在都市言情、古代言情，且因作者类型多元化，诸多垂类赛道也均有着多部爆款出现，甚至在灵异、科幻等冷门类别剑走偏锋大火。对比如今愈加工业化、套路化的境内女频网络文学创作，po文极具新鲜感的故事、人设等内容，都极具影视开发价值。

同时，在大量po文作者笔下光怪陆离的爱情故事或社会故事，也因百无禁忌的写作发挥，间接带来了更为弹性的改编取舍空间。比如《授他以柄》便在今年被以改动原著主角姓名、保留部分故事线再创改编的短剧《授她以柄》上线，因伪叔嫂的设定、如今比较罕见的BE结局，成为今年热门且成功出海的短剧之一。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po文是适合国产剧创新的最优解。

正如上文所言，po文之所以在灰色地带活跃，缘于其百无禁忌、无尺度最为吸引受众，但也是一颗定时炸弹。并且，由于破格想象，绝大多数po文大IP也并非具备可大量照搬的剧情演绎空间，甚至不乏有po文通篇都在为了搞颜色而努力。

因此，在审美追求、表现形式、镜头语言以及文本二创等环节上，po文的影视改编不可避免与书粉“打架”，因魔改问题遭到抵制也成为制约改编的一大因素。毕竟如《掌中之物》一般能够丝滑转化为具有普法氛围的剧集《阳光之下》，抑或《钢铁森林》爆改刑侦悬疑剧，也得需要足够的故事内核支撑起正向的主题创作。

否则，po文IP的魔改也只不过是继“改编盛世”到被火速创死的耽美文学后，国产剧市场的又一赚快钱的流量生意。而眼下这股收罗po文IP改编的“邪风”，本质上依然还是2015年“IP改编元年”后的国产剧重IP和流量的底色。眼下可以看到的是，随着《过度反应》《钢铁森林》《鹅绒锁》等po文接连被宣布影视化改编后，剧集也已经积累大量关注度。

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剧集制作趋向降本增效、快餐化的当下，精品化、多元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仅在这两年，诸如原创剧本的《古相思曲》《唐诡》系列等匠心黑马上桌，《白日梦我》《流水迢迢》等大IP小说改编剧集的屡屡扑街，也在昭示着大IP+大流量的创作模式失灵。

此外，不同于境内男女频网文的活跃，游走于灰色地带的po文更多依靠目标受众的分享、推文来形成相对私域的文化圈子，具有一定的难度门槛和举报风险，这也天然带有了阅读和理解难度。

可以说，po文在受众市场来说，依然还处于上不了台面的现状。这也就不怪乎，当po文批量影视化开启后，该圈层的读者为何如此抗拒。

毕竟，仅那树大招风的耽美文学前车之鉴，就依然是悬挂在作者、读者头上的“斩杀之剑”。

结语

纵观目前流传在市面上的头部po文IP，不乏有在po文里借写大尺度内容来重点谈人性、欲望、现实、社会时代等话题，比如弃吴钩、法拉栗、春眠药水等口碑作者便是如此，也因而促就《钢铁森林》《鹅绒锁》等po文成为爆款。

正因如此，po文也造就了与境内女频网络文学的不同，尤其是在如今同质化严重的小说IP改编下，po文IP的价值也更为凸显。

只是，不同于以往的禁书之流能够在时代的洗礼下走向“合法”，po文直接面临的是如何在影视化改编浪潮来袭的当下“合法”，这也是影响IP化改编的关键。正如海棠近50多位作者的涉黄判罚，已是板上钉钉，其中也有已卖出动漫、影视化改编的作者。

要想在po文世界找解法，或许，还得让子弹飞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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