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事已年年旧,行须日日新”
天以新为运,人以新为生。1943年的元旦,谢觉哉口占一诗:“曾过两万日,欣逢六十春……事已年年旧,行须日日新。重生今打算,未惜鬓毛陈。”他一生惜时如金,其诗文也旨在勉励自己不惧暮年、日日求新的意志。
“年年旧”与“日日新”,都代表一种时序概念。旧,逝者也,是过去时,不可追溯;新,当下也,是现在时,日行日新。清代史学家赵翼在《论诗五首》中,用“满眼生机转化钧,天工人巧日争新;预支五百年新意,到了千年又觉陈”,生动描绘了这种新旧交替中推陈出新的意蕴。
“新”在《说文解字》中的解释是“取木也”,意为砍掉树上之旧枝,才可于断处发新芽,枝繁叶茂。《礼记·大学》中记载的“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商汤在盆上镌刻这三句铭词,用“日新”这一双关语,提醒自己日日反省、不断革新。日日新,饱含“日日知非、日日改过”之意,是一个不断涤荡昨日之旧我、建设今日之新我的动态过程,以持续除旧图新、迭代更新,呈现自我发展的螺旋上升之势。
《周易》有云,“日新之谓盛德”。对个人而言,坚定不移求新,日复一日革新,本身就是一种崇高品德。唐代诗人刘禹锡作《问大钧赋》,总结过往人生际遇,就有“以不息为体,以日新为道”句。宋代大儒张载以芭蕉为喻,“愿学新心养新德,旋随新叶起新知”,表达自己不断学习的求新精神。现代美术大师徐悲鸿力求在作品中实现突破,“道在日新,艺亦须日新,新者生机也”。孙中山先生甚至自号“日新”,经粤语英语往复转译,才变成了大家熟知的“逸仙”。一朝一夕,今日即逝;一时一刻,今日须惜。一个人若能与日向新、奋进不已,德业、学业、事业必有所精进,人生成就也将在日积月累中日新月异。
日日新,亦非一时之新、一日之新,当使天天更新、日日精进,最忌“一日曝十日寒”,是一种永不停歇的奋斗姿态。正如革命先驱李大钊曾说:“吾人在世,不可厌‘今’而徒回思‘过去’,梦想‘将来’,以耗误‘现在’的努力;又不可以‘今’境自足,毫不拿出‘现在’的努力,谋‘将来’的发展。宜善用‘今’,以努力为‘将来’之创造。” 何惧流年匆匆,但求无负今日。昨天再大的成绩已属昨天,今天再小的进步也是进步,不应在落日余晖中陶醉昨日的光影,而是要在晨曦初现时切换“空杯心态”,永不自满、永不懈怠,才有可能再创辉煌、再建新功。
新故相推,日生不滞。“君子之学必日新。日新者,日进也。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进而不退者。”方仲永五岁时便“指物作诗”,且“文理皆有可观者”,可谓神童。父携其会宾客作诗谋利而“不使学”,待十二三岁作诗已名不副实,又七年“泯然众人矣”。叹仲永之伤,在于学之“年年旧”,而无“日日新”。勤学如春起之苗,不见其增,日有所长;辍学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日有所亏。人的最大力量,正是源于对自我的超越。“惟进取也,故日新。”不想被时代埋没淘汰,就需要保持因时而变的思考、自强不息的状态,永不僵化、永不停滞,在探索开拓中进入更为辽阔的境界。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日日新”是不甘落后、追求卓越的远见。《诗经·大雅·文王》有言“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说的就是周文王姬昌始终秉承维新之志,克服重重困境,积毕生之心血,率领西北旧邦迅速崛起,为周朝奠定基业。商鞅在《商君书》提到“圣人不法古、不修今,法古则后于时,修今则塞于势”,以表不效法古代、不囿于现状的重要性。可以说,求变创新、推崇革新的文化基因已深深根植在中华民族的血脉传承中,形成了革故鼎新、与时俱进的精神气质。
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时代潮流浩浩荡荡。惟创新者进,惟创新者强,惟创新者胜。当前,开拓伟大事业,需要守正不守旧、尊古不复古的创新精神。用创新适应变化,以创新引领发展,把创新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每个人都以自强不息的精神开拓进取、无畏奔赴、奋力攀登,我们的国家才会有日新月异的创造,才能抢占先机、赢得优势、决胜未来。(刘奇山)
来源:解放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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