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讯 | 弗雷德里克·詹姆逊的最后一课

2024年9月去世的杜克大学教授弗雷德里克·詹姆逊（Fredric Jameson）被视为英语世界最重要的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家之一，一位知识巨人。他著有《政治无意识》《后现代主义》等作品，其中多部被译为中文。2021年春，詹姆逊在网上为研究生开讨论班，这24节课现在被转录编辑为一本书《理论的年代：法国思想从战后到现在》（卡森·韦尔奇编，Verso，2024）。

包括存在主义、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符号学、女性主义、精神分析、后现代主义等在内的“法国理论”深刻影响了战后西方的人文社会科学。詹姆逊引导学生们了解这些法国理论家们的想法：从萨特和波伏娃开始，然后转到列维-斯特劳斯、法农、拉康、克里斯蒂娃、福柯、阿尔都塞、德里达和德勒兹，直至当代的朗西埃、巴迪欧等等。

詹姆逊强调地缘政治事件和思想史之间的紧密联系，他主张历史化地理解“法国理论”，把握战后法国本身的不寻常之处：例如，萨特的《存在与虚无》发表于1943年，1944年盟军和抵抗力量将纳粹赶出了巴黎，几十年后，萨特和他的同道们创办了一份日报，命名为Libération（《解放报》）；法国在战后一度试图探寻它的第三条道路，但加入欧盟实际上阻断了这一“不可能的追求”——它已果断地与新自由主义和自由市场结盟。

在詹姆逊看来，法国理论扰乱了我们对身份、语言和权力最深层、最熟悉的思考方式。这种对常识的无情背离，这种对根深蒂固的意识形态世界观的逃离，正是詹姆逊所说的：理论是一种解放，它为我们展示了一条揭除各种方便的标签的道路。

《高等教育纪事报》的书评里说，詹姆逊比他的大多数老朋友和老对手都活得长（享年90岁），这是一种有点特殊、有点孤独的处境。詹姆逊表示，这次回溯整个研究生涯的讲授带有“一种自传性质的冲动”，而他又怀疑年轻读者们是否能理解，这一代思想家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今天的语境已经发生了变化，对自由主义秩序最强烈的反抗来自民粹右翼，而新技术改变了人们对自我的看法。他提及德勒兹，用德氏的语言评论他是“了不起的思想机器”，在年轻学生听来好似描述人工智能。

詹姆逊觉得，今日世界的人们不妨姑且把自己暂时交给“法国理论”，看看他们有过什么奇奇怪怪的观点，能提供何种快乐、何种洞察力：“我希望你们能感受到这些东西的激动人心之处，即使你们不一定理解它。”他许诺这将是“一次奇妙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