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
办公室隐婚的第八年。
沈佳佳点亮了江城所有LED屏，只为博得她的男秘书一笑。
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男秘书主动给办公室所有人送上伴手礼。
我随手将我的那一份伴手礼丢进垃圾桶。
男秘书当即满脸失落的跑进沈佳佳的办公室告状。
不过片刻，沈佳佳怒不可遏的停了我的职。
走出公司大楼，顶层喇叭中沈佳佳的声音传来。
“庆祝蒋旭小朋友完成工作，红包雨已准备就绪！”
蒋旭，正是男秘书的名字。
看着众人争先恐后的从我身旁挤过，我淡然断了和沈佳佳所有联系。
这场不为人知的婚姻，是时候该结束了。
1
伴手礼刚被丢进垃圾桶，沈佳佳气不打一处来的冲到我面前。
她死死的攥紧手心，距离我只有一寸之隔，怒目圆睁的瞪着我。
“顾枫，别人好心送给你伴手礼，你不把别人的脸面放在眼里随手把它丢进垃圾桶，能不能有点素质？”
“你要是觉得这里配不上你，你就尽快滚蛋，别在这里碍别人的眼！”
看着面前的人双目猩红质问我的样子，我莫名觉得好笑。
和沈佳佳有关的所有事情。
都十分可笑。
我轻轻叹了口气，抬起眼眸直视面前人的眸子。
“别人要是要脸就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事情，有素质的人也不会和别的男人当众做这样的事。”
此话一出，周围看戏的同事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
从我来到这里工作的第一天开始，我从来不会对沈佳佳说一个不字。
哪怕是再不合理的要求，我也会尽致尽美的去完成。
这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常态。
顾枫生来就是给沈佳佳当狗的。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沈佳佳勾勾手指，顾枫就过来了。
沈佳佳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蹙眉扯了扯嘴角，“顾枫，你的这句话真的是经过大脑思考说出来的吗？”
“我曾不止一次警告过你，不管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之前，考虑一下你的身份。”
她把你的身份这两个字咬的格外紧，生怕我不明白她话里的深意。
原来她还记得我们那见不得人的夫妻关系。
可她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的小助理不尽的偏爱。
他们每天如影随形的做所有事情，但凡长眼睛的都知道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做什么，如果你没听清楚可以去调监控。”
我缓缓后退半步，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在经过丢掉伴手里的垃圾桶时，我顺手将伴手礼捡起来丢到身后的男人身上。
“别人还没随份子就给办手礼，沈总那么大方怕是你们好事将近了，那就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走到办公室最后一个转角，沈佳佳怒气冲冲的声音从身后袭来。
“顾枫，你今天到底是哪个脑子搭错筋了？你最好归正你的态度，回来好好道歉，说不定我还能原谅你。”
“我和阿旭清清白白，你不顾别人的名节出口成脏，你最好回来给他道歉，否则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捂着耳朵加快脚步离开。
寒冬腊月，外面早已是一片冰天雪地。
看着方圆几里都打不到车，我徒步回家。
直到撑着冻僵的身子快到家门，看着那熟悉二人的身影映入眼帘，我下意识朝反方向走去。
蒋旭一脸惊喜的叫住我，“顾枫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佳佳姐的家就在这里，要不然你过来暖和一会吧，她不会主动邀请别人，但看在我的薄面上，她不会赶你走的。”
2
沈佳佳正瞪着前方，仿佛完全看不见我的存在。
我曾经跟她提起过太多次，不管在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准把人带回家里来。
更不许把别的男人带回来。
我甚至点名道姓的跟她提出，尤其是蒋旭。
她只觉得我无理取闹，一脸不耐烦的回应我，“家里来客人不是很正常吗？你小心眼也该有个限度吧。”
她将我放在门前的情侣定制框拆掉，毫不犹豫丢进垃圾桶。
“我们现在是隐婚，你做这种幼稚的行为，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结婚了吗？”
我撇过头，不去看站在房门前的二人。
如今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多少次她带蒋旭回到这个家。
蒋旭跑到我面前，满脸疑惑的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顾枫哥，我平时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很尊重你的，你为什么偏偏就看我不顺眼，刻意为难我呢？”
他平白无故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她的居心叵测。
可沈佳佳偏偏就吃他这一套。
她眼底阴郁之色明显，不耐烦的瞥向我，“今天就算他冻死在这里也牵连不到我们，快跟我进来暖和暖和吧，别在门口平添晦气！”
房门被猛然拉开，又猛然关上，里边的暖气一瞬间飘到我身上，仿佛是对我的恩赐。
我并没有其他去处，转而又回到了公司。
颤颤巍巍的走回公司后，我浑身上下已经被冻得麻木。
外面的天气格外阴冷，在天快黑的时候甚至下起了冰雨。
从前遇到这种天气，我总会格外担心沈佳佳，生怕她受一点半点的苦。
可如今透过公司的仪表镜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简直嘲讽至极。
逐渐适应了室内的温度，我心有余悸的拿出手机盼望心底那微乎其微的期待。
留给我的只有沈佳佳那百年不更的朋友圈，今天更新了。
“雪天，心上人，火锅，不亦乐乎。”
配图是蒋旭正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他身后是满满一桌子热腾腾的火锅。
公司的八卦群里瞬间热火朝天的聊起来，在一些大胆的同事率先艾特主人公后，沈佳佳和蒋旭的名字频繁的出现。
“这个人众皆知的秘密终于要公布了，以后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吃糖了！”
“爸爸妈妈知道孩子每天东捡一点，西捡一点糖多辛苦吗？”
“什么也不说了，让我们祝贺这位旧人！”
沈佳佳也在这个公司大群里，她从来不会错过这条群里的任何一条消息。
可是对于同事们的一次次误解，甚至多次贴脸送上祝福，她从来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反而十分享受这种恭维。
她一次又一次默认的态度，无非是坐实众人的说法。
我曾不止一次跟她提起过这件事情，一次次忍无可忍的爆发，她最多皱一皱眉头。
“我每天工作已经很辛苦了，难道你让我管天管地管住他们的嘴吗？”
“况且他们只是一些小孩子爱玩，你跟他们计较什么，他们玩开心了也会更加投入工作，非要公司里都像死人一样，你才满意吗？”
也是，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跟他们计较的。
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我决然的退出和公司有关的所有群聊。
在天快亮的时候，我起身准备回家，就刚好在电梯口遇见来上班的沈佳佳。
3
她眼底满是鄙夷不堪，撇过头不看我。
“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我按了按电梯，漫不经心的应喝一声，“意识到了。”
“我不干了。”
沈佳佳猛然撇向我，抱着胸从头到尾打量着我如今狼狈不堪的样子。
“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就心有不甘来给我当助理，可你现在就算想去那家公司，人家也不要你了。”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想说什么话之前，过一过脑子。”
她说的没错。
当初初入职场，我有更好的选择。
可沈佳佳创业初期身边没有任何人心中十分惶恐害怕。
她恳求我来给她做助理，陪她一起闯。
我不忍心看她皱眉，一口答应。
担心和友方合作会被婚姻影响，两全之下，我们签订了隐婚协议。
在她眼里，感情和事业永远不值一提。
我以为我放弃自己的前途，来到她身边，她迟早会被我的真心所打动。
在朝夕相处中也离不开我的存在。
可是我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想的很清楚。”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快步进入电梯。
沈佳佳猛然朝即将关闭的电梯门伸手，一把将我拽了出去，死死的扯着我的胳膊。
“顾枫，你这两天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我给别人庆祝吗？”
“我跟你解释太多次，阿旭是公司现在正稀缺的人才，我必须要留住他，现在市场形势那么严峻，你帮不到我，能不能别为难……”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响起。
沈佳佳眉头紧蹙，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自从蒋旭来到这家公司工作之后，他们之间有太多不得已的事情必须要联系。
我曾多次提起过我心中的不舒服，甚至只要求她别当着我的面。
可她只觉得我无理取闹，不理解她如今的处境。
可这一次我没有任何反应，也并未有任何阻挠她的举动。
进入电梯下楼。
回到家后，家里意外被收拾的很干净。
我心里缓了口气，平静的走进次卧休息。
我本以为我会彻夜难眠，却没想到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
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我的肚子莫名疼的厉害，疼的让我直不起腰。
我连忙吃过床头柜上的止痛药，弯着身子起身前往医院。
在拿到检查报告时，我木讷的看着上面的字，刚抬脚准备离开，沈佳佳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小心翼翼的让蒋旭躺在她腿上，蒋旭身上穿着我的外套。
蒋旭率先看到了我，他眼底的讶异之色一闪而过，拖着身子走向我。
“顾枫哥，这么晚，你怎么在这里？”
“我昨天晚上吃火锅身体不舒服，佳佳照顾我一个晚上，今天天一亮就去公司拿了我的身份证，又把我送到医院忙活一天。”
“其实我的身体都没关系的，我从小就很容易生病，只是佳佳不放心，非要带我来买她一个安心。”
我死死的攥着手中的检查报告，扯了扯嘴角，“现在能有这么细致入微的上级已经不多了。”
沈佳佳拧眉看向我，“你还没有回答别人的话，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将视线看向一旁，微不可查的将手中的检查报告塞进口袋。
“我随便逛逛找下家啊，我不是什么人的宝贝，怎么也得找个工作来养活自己。”
我并不想和面前的人多说废话，绕过他们离开。
蒋旭快步转身拉住了我的胳膊，眼神中满是恳求。
“顾枫哥，昨天没能让你一起进来，都是我没用，我心里一直很内疚，今天说什么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天冷打不到车的。”
“我昨天已经责骂过佳佳了，你放心，她答应过我了，只要我愿意，都可以的。”
我挑了挑眉看下站在他身后的人，并没有搭理他的话。
沈佳佳走近沉声道，“顾枫，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要这么不知好歹？别人好心跟你说话提出帮助，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你现在真是谎话连篇，别说你这个年纪，就算之前的你在这里也找不到工作，找下家的谎话真是张口即来。”
“我这里并没有收到你的辞职申请，你在公司没有任何特权，口头之言罢了，也不知道谁给你的胆子，说不干就不干了？”
我不去看她的眼神，木讷的点点头。
“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干了，我现在也没兴趣听你说的话，不辞职我就旷工，旷一辈子工。”
“你！”沈佳佳猛然上前，指着我的鼻子。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想和面前的人多做计较，按照报告去了相应的科室。
“你好，麻烦帮我预约最近的化疗手术。”
4
我从医院回家后，一直到天快亮时，沈佳佳才慢慢悠悠的回到家。
“我回来拿个东西，等下去吃早饭，你和我一起去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的脱下高跟鞋走向我，声音像往常那般柔和。
“以前我们上学的时候，那家早餐店搬到楼下了，我记得你以前非他家不可。”
我缓缓闭上眼睛，“以前不懂事，我早就不喜欢了。”
从前我的胃不好，沈佳佳每天都要陪我吃早饭。
我不想耽误时间，每次都说我喜欢最近的那家。
可是我喜欢的从始至终都不是那家饭店，而是那个会担心我身体愿意陪我吃早饭的沈佳佳。
可现在她仿佛失忆了，忘记了曾经的一切。
自从她步入工作的这些年，为了能让她在商场上得心应手。
我不顾一切去做业务，替她提前准备好一切，哪怕是再难的酒局和应酬，我都会拼命替她拿下。
曾经被她悉心养护好的胃，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到了不能修补的余地了。
后来在无数个她陪蒋旭的夜晚，我的胃经常疼到无可忍受的地方。
沈佳佳声音温柔不过半刻，听到我说的话，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顾枫，是不是最近这段时间我好脸给你看多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能不能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还有当初无理取闹的资本吗？”
我呆愣的站在洗手池旁，看着镜子中面色沧桑的自己，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时间不能倒流。
我也早就回不到当初的顾枫了。
如今不管是能付出的精力还是自己的身体，我都不能再为自己的天真买单。
我和沈佳佳从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了。
当时她主动追了我很久，无异于在校园内煽动一阵风波。
即便我再不愿意相信，我心里一直暗恋的人会主动来追我。
但我也愿意赌一把。
我们做过恋人之间所有浪漫的事情，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十分同频。
仿佛我们这段感情是命中注定。
在刚进入工作的时候，不管她的工作多么忙碌，照顾我永远是她工作的一种。
即便我加班再晚，她也总会亲力亲为接我回家，餐桌上永远有热汤热饭等着我。
和沈佳佳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多到我曾天真的以为我们已经度过这漫长的一生。
可这些事情仿佛只留在我一个人心里。
整整八年，我的整个青春甚至生命中都是她的痕迹。
第二天早上，沈佳佳在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在我还没醒的时候，房门被人猛然敲醒。
不等我走到门前，平时工作的同事猛然破门而入。
站在最前面的人怒气冲冲的将我推倒在地上，不停的朝我身上砸东西，怒骂声不绝于耳。
“顾枫，没想到你平日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背地里竟然当别人的小三！”
“什么大义凛然，简直就是不要脸的男狐狸精，好好的人不当，非要跟在人屁股后面当狗，犯贱！”
我蜷缩在地上，任由他们朝我身上砸东西。
今天这一场无妄之灾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而来。
蒋旭从人群中挤出来，神色悲愤但还是站在前面阻止对我砸东西的人。
“顾枫哥，我平时对你敬爱有加，甚至把你当做我的亲哥哥对待，谁不知道我和佳佳的关系，你怎么能知三当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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