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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驾“独角兽”停摆背后:纵目科技断电封楼,行业洗牌已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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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上海,10摄氏度的气温不冷不热,堪称宜人,但浦东新区科贤园内的纵目科技员工内心却阴雨绵绵。

“2月8日18:00后,开始断电并封楼,员工可在以上时间内在保安的陪同下,进入楼宇把个人物品取走。”近日,智驾公司纵目科技内部传出的这条消息,在业内引爆了话题。而公司创始人唐锐的失联,更是给事件增添了一层魔幻色彩。

如今,这个曾经估值90亿元的“独角兽”企业光环不再,大楼的玻璃幕墙被保安用白色贴纸封上,七百多名员工被曝欠薪,社保断缴导致部分员工落户无望,孕妇无法申领生育津贴。

尽管上海市政府已介入并成立专案组,但员工们并不抱有太大期待:“所有消息都是‘等待’,劳动仲裁被踢回监察部门,毫无进展。”

回顾智驾产业迅猛发展的这几年,好消息中似乎总伴随一些负面案例。无论是深陷财务困境和高管内斗的图森未来,还是资金链断裂、去年重组失败的禾多科技,还是获得OpenAI投资却始终没有产品交付、最后关停业务的Ghost,都各有各的境遇。那么,纵目科技又经历了什么?


纵目科技创始人唐锐被指已远遁美国(资料图)

从“低功耗模式”到全员欠薪

从去年底社保断缴,到如今创始人失联,其实只是一个多月内发生的事,但纵目科技倒下的征兆,早已显现端倪。

2023年10月:公司启动“低功耗模式”,员工工资封顶1万元,社保延迟缴纳。

2024年11月:全员邮件宣布进入“欠薪模式”,承诺国资融资到账补发薪资,却成空头支票。

2024年12月:社保公积金断缴,700多名员工发起劳动仲裁。

2025年1月:唐锐称“春节前融资到账”,但1月25日工资全面停发,部分高管连夜转移资金后离职。

2025年2月8日:上海总部断电封楼,创始人唐锐失联,传其已远遁美国。

更魔幻的是,唐锐被员工爆料“跑路前还在挥金如土”,而员工中有孕妇领不到生育津贴、有人还不起房贷、高管则早已集体“秒离职”。投资人更是血亏:小米投的2亿元打了水漂,联想系浮亏近10%,国资基金集体踩雷……

员工黎放(化名)回忆:“最后一次见到唐锐,他在钉钉群里已读不回,像一场早有预谋的沉默告别。”

硅谷精英与90亿元独角兽

回想2013年,美籍华人唐锐带着硅谷20年的芯片研发经验回国、创立纵目科技时,这位清华电子工程硕士的履历堪称“金光闪闪”:技术大牛、资本宠儿、行业标杆。

公司成立之初,纵目科技瞄准ADAS(高级驾驶辅助系统)赛道,凭借“环视ADAS+低速L4泊车”的组合拳,靠自动泊车技术一炮而红。

2017年,纵目科技发布首代自动泊车辅助系统(APA),拿下长安、赛力斯等车企订单,2022年在中国APA泊车市场占有率飙至5.6%,位居第一。它拿下的客户中,小米、理想、赛力斯、长安、岚图、一汽等车企赫然在列,使它一度成为APA泊车方案市场的“隐形冠军”。

截至2023年,搭载纵目科技的量产车型数量已经达到58款,它还在2023年获得了17个合作定点。

最风光时,前五大客户贡献了纵目科技93%的收入,它的公司估值飙到90亿元,背后站着联想、小米、君联资本、高通等巨头,累计融资22.47亿元。唐锐曾放出豪言:“我们要做中国自动驾驶的底层技术底座。”

护城河变泥潭,点错科技树又血亏

然而,从无限风光到坠入泥潭,只需要短短一两年。如今复盘纵目科技崩塌前的一系列动作,只能说,它的经历堪称“教科书级作死三件套”。

首先,技术护城河变泥潭。

靠泊车技术起家的纵目科技,在该功能逐渐成为业内标配、车企直接下场进行自研后,陷入日益尴尬的“备胎”境地,其技术迭代也陷入了停滞。

有员工爆料,泊车方案“代码停留在2022年”,高阶智驾提案又被唐锐否决,结果赛力斯的订单被“截胡”。长安开始自研后,也将纵目踢出了核心供应链。更讽刺的是,纵目泊车业务毛利率仅4.3%,本来就不足以撑起造血的大梁,只能称为“刀片利润”。

其次,All in充电机器人结果血亏。

主营业务陷入僵局后,唐锐开始押注“自动驾驶充电机器人”。2024年1月,纵目科技推出了“FlashBot闪电宝”,这款搭载L4级别自动驾驶技术、配备104度电池包的自动驾驶充电机器人,单价15万,可以在封闭园区内,通过智能调度,为目标车辆提供无缝且高效的充电体验,此外,它还能扩展其自动驾驶范围之外的能力,以满足临时的电力需求。



图为纵目科技展台

在纵目科技的规划中,这款机器人一方面能被纵目的智驾技术赋能,另一方面又能收集真实世界的应用场景数据、进行实地演练,从而推动智驾技术的迭代,实现一个闭环飞轮。

然而市场根本不买单。这款产品由于场景局限、体验不佳,一直订单寥寥,甚至有业内人士吐槽:“低速机器人和乘用车智驾根本是两条赛道,这波操作相当于用菜刀造火箭。”

诡异的是,根据企查查上的信息,到了2024年12月4日,由纵目科技100%持股的“上海纵目机器人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注册资本为5000万元,由唐锐担任董事和经理,林坤为财务负责人。如今这家成立不到三个月的企业的状态显示为“迁出”。

冲刺IPO三连败

纵目科技“作死三件套”的最后一项,是连续冲刺IPO却铩羽而归。

其第一次IPO是在2017年的新三板挂牌,但几个月后便宣布摘牌。

到了2022年11月,纵目科技转而向科创板发起冲击,但坚持到2023年9月,还是撤回了申请。

2024年3月28日,小米SU7上市的同一天,纵目科技向港交所递交了招股说明书。到了同年9月份,该申请失效。

这三次铩羽,显示出了监管和资本市场的谨慎,两者用脚投票,理由高度一致——持续亏损(三年累计亏损15.86亿元)、客户集中度过高、商业模式画饼。

根据纵目科技提交的招股说明书,其2023年账上现金及等价物仅剩3.57亿元,负债却高达4.62亿。而根据其一年亏损超过5亿元的速度,资金链断裂已是大概率事件。


图为纵目科技提交的招股说明书截图

智驾行业洗牌已势在必行

“技术不够硬,战略不够狠,资本不够傻。”是某投资人对“三不沾”企业标准死法的评论。

纵目科技事件似乎给所有玩家上了一课——在自动驾驶的终极战场上,如果硬件整合能力不够,软件算法迭代又慢,战略又一直摇摆狠不起来,那么昔日荣光也不过是泡沫。

如今的智驾市场,车企“去Tier1供应商化”的趋势日益明显,资本也从盲目“撒币”转为认真“看账”,日益边缘化的方案供应商们,已经难以靠利润薄如纸的低阶方案生存,铆足劲来打一场硬仗,才是丛林之道,否则,创始人跑得比自动驾驶还快的场景,只会又一次重演。

采写:南都·湾财社记者 胡雯雯

责任编辑:戴丽丽_NN4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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