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注海外市场 哪吒汽车在“泥潭”中突围？

继2024年传出欠薪、裁员等负面消息后，哪吒汽车又于近日再次站在了漩涡中心。3月中旬，有关哪吒汽车“上海总部被供应商讨债”“解散研发团队”等传言持续在网络发酵。

3月19日，哪吒汽车法务部发布声明称系不实传闻，公司正通过组织与流程优化，推动进一步降本增效。同日，哪吒汽车宣布召开供应商大会，面对近百亿债务压力，哪吒汽车提出将70%供应商欠款转为母公司股权的方案，试图在资金链断裂的悬崖边寻求生机。

从2021年单月交付破万的高光时刻，到2025年前两月仅售出536辆的处境，哪吒汽车的危机不仅是一场企业存亡之战，更折射出新能源汽车行业在资本退潮期的系统性风险。当新能源汽车市场从 “增量竞争” 转向“存量厮杀”，哪吒的困境或许正是中国汽车产业淘汰赛的一个缩影。

从“黑马”到“困兽”的轨迹

哪吒汽车的崛起曾被视为新势力突围的范本：2020-2022年，其以哪吒V（参数丨图片）、哪吒U系列精准卡位10-20万元大众市场，凭借性价比策略快速占领市场份额，然而这也在2023年成为哪吒汽车战略转型的桎梏。当行业加速向智能化与高端化转型时，哪吒汽车陷入到了定位焦虑：既想突破入门级别的标签，又担忧失去原有用户基本盘。

这种矛盾在2023年的产品布局中就有所显现，哪吒S轿跑系列的推出本意是冲击中高端市场，却因智能化配置与用户体验未达预期，终端成交价从17-25万元下探至15万元区间。这种“高开低走”的定价策略不仅未能建立高端品牌形象，反而导致主力车型哪吒L因资源挤占而迭代滞后，错失2024年家用SUV市场的爆发期。

前哪吒CEO张勇也对哪吒汽车的产品节奏与价格进行了反思：新老产品切换时没有衔接好，节奏乱；新产品上市定价过高，虽进行了调整但丧失了先机；亏损的产品线大幅度调低产量等操作，都让哪吒汽车在市场上丧失了主动权。

一系列“误判”的连锁反应迅速显现，2024年哪吒汽车亏损扩大至45亿元，现金流断裂风险加剧。同时，其管理层在危机初期仍坚持“规模优先”的激进扩张策略，通过大幅提高渠道返点和终端优惠冲量，导致单车毛利更低，“卖得越多，亏得越多”。

债务“风险”传导至终端

哪吒汽车的财务危机本质上是供应链管理失控的集中爆发，截至2025年3月，其总负债接近百亿，其中60%-70%为供应商欠款。有媒体报道，自2024年下半年起，多地供应商前往上海总部讨债，部分甚至驻扎数月等待还款。这种压力最终催生出“债转股”方案，70%债务转为母公司股权，剩余30%以无息分期方式偿还。

该方案看似缓解了短期偿债压力，却可能埋下结构性隐患。对于中小供应商而言，股权变现的不确定性与现金流断裂的风险形成突出矛盾。有零部件供应商直言：“不接受方案可能血本无归，但接受意味着将与哪吒深度绑定。”更严峻的是，珠海某国资基金对E轮30亿元融资设置了前提，必须完成15亿债务重组，且资金不得用于偿还旧债，必须投入新产品研发与产能恢复。这意味着哪吒必须在4月底前说服60%的供应商接受债转股，同时保证桐乡工厂复产。

战略失误与资金链危机交织下，哪吒汽车的组织体系也出现问题。2024年11月启动的“聚焦瘦身”计划中，研发部门裁员200人，剩余员工薪资降至上海最低工资标准，离职补偿金逾期未付导致核心团队流失。与此同时，管理层经历6次架构调整，规划中的超算中心项目因资源不足流产。

创始人方运舟在2024年底的回归一度被视为转机。其推出的“全员持股计划”试图重塑凝聚力，但彼时企业已积重难返：国内三大工厂（桐乡、南宁、宜春）停摆，南宁基地虽获地方政府供应链金融支持，但产能利用率不足50%；售后服务团队大规模离职，配件供应中断。

在哪吒汽车的官方账号评论区中，大量用户反馈称，即使还在质保期内，也要长时间等待后才能拿到零件；如果选择自费，则可以加速处理，这种双标操作引发了更多车主不满。有车主甚至在社交媒体吐槽：“现在卖车亏掉的不仅是钱，更是对国产新能源品牌的信任。”

海外市场能否助其脱困

面对国内市场当下的溃败，哪吒汽车将希望寄托于海外市场。2024年其海外销量占比达30%，并计划2025年实现翻倍，在巴西、柬埔寨等市场通过KD件组装模式快速铺开渠道。

哪吒汽车将2025年定为“全球化元年”，计划将海外销量占比从30%提升至60%。但现实困境重重：东南亚市场因供应链危机交付延迟，欧洲市场则面临反补贴调查。而国内融资受阻导致海外本地化生产计划停滞，仅靠CKD散件出口难以建立长期竞争力。有行业分析师指出：“没有国内供应链的稳定支撑，哪吒的全球化战略可能只是空中楼阁。”

更深层的矛盾在于战略资源的分配，母公司合众新能源提出“五年海外占比50%”的目标，但国内债务重组尚未完成，南美与东南亚市场的拓展仍需依赖国内融资输血。这种“双线作战”导致资源配置进一步失衡：南宁工厂虽获产投集团支持，但资金优先用于保障KD件出口，国内车主配件供应可能面临继续等待的现实。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3月20日，哪吒汽车官方宣布在泰国曼谷举行经销商大会，并与当地供应商及金融机构签署四项重要协议，获泰国金融机构100亿泰铢（约21.5亿元人民币）授信。有了海外市场的授信后，哪吒汽车获得了一定的喘息之机。

按照协议，哪吒汽车与泰国专业汽车金融机构NLTH（泰国）签署合作框架协议，双方拟在批发与零售领域展开全面合作。另外，哪吒汽车还与当地代工企业BGAC签署战略合作协议，BGAC计划在未来5年继续为哪吒汽车提供生产支持，并在今年7月启动哪吒X的本地化生产，将泰国打造为哪吒汽车的东南亚出口基地。

对于哪吒汽车而言，破局仍需要一场彻底的革命，方运舟在此前的全员信中表示，哪吒汽车将实施六大改革举措，立足国内进行全球化扩张。通过一系列改革，哪吒汽车将在全力以赴实现IPO的同时，未来2-3年内能实现销量一半在国内、一半在国外，2025年整体毛利率转正，2026年公司整体盈利。至于能否实现，或许很快就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