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漂观察——大风刮过马驹桥

三月三，春光明媚，陌上花开，庄主归。

脱掉外面的厚棉衣，露出汗湿褪色的秋衣，眼瞅着瘦了一圈，屁股都薄了。没敢让他上楼，行李丢到路边冬青上晒着，先端下一碗饭菜给他吃，几口就炫光了。

理发、洗澡、晒行李……

一拨流程走下来，确认没带回虫子，只是掉了十几斤肉。

在马驹桥找工作的人很多，这是全国最大也最出名的日结工市场，就是打短工的，每天成千上万人满怀期待去，又铩羽而归。说是京城，但这里招日结工资并不高，经中介几层拔毛后，更是低。主要招工区域在一条街的近百米路段里。

当地卖大菜包的店做的是24小时生意，半夜三更依然开着门在卖。大菜包很小，庄主比划了一下，像普通500ml矿泉水瓶子底儿那么大，卖1.5元一个，他要吃饱，起码得8个。煮鸡蛋也1.5元一个，早饭买2个，吃肚里，像落个尘，也不管用，米汤2元一碗。许多人一天的伙食都是啃几个馒头，喝点热水，没油水，没蔬菜水果。

干一天体力活，如果赚到钱，奢侈点儿的，会买一小包凉菜，或去吃碗12元的面条。有的打工男女相互混熟了，商量合租个几百元的小破屋子（租金里不包水电费），男人会请女的吃碗这种面，相当于广场舞大妈接受大爷的大金镯子礼物，很土豪了。平时搭帮，伙食零用分开，等过年各回各家。

凌晨3点多4点，许多勤快的人已经起床，到寒冷的街头找事做。派工的中介并不多 ，他们跟打工的，一看就不一样。偶尔一个人来，喊上一声，“xx快递！xxk快递180……许多人赶紧围过去，像非洲草原的鬣狗抢夺腐肉一样。一问，12小时，要30人。“老板，我去！”“老板，我去！”中介看看人长相，腿脚利索不，挑够就开车拉走，剩下几百个围观群众，慢慢散开。

重体力活儿是200到300元，轻的打扫卫生和保安之类120到180元。通勤时间很长，因为工作地点可能在大兴区或丰台区，这样算，来回就得14、5个小时。拣快递的，中午管一顿最便宜的白菜米饭。上午是哄着干，下午觉得硬气了，拿大喇叭催着骂着干。人只剩下最基本的工作吃饭睡觉状态，没有换洗晾晒衣服的地方，能洗头洗脚已经很不错了。

许多工作跟中介吆喝的并不完全一样，钱数也不一定一样。有的日结，有的周结月结。有的人顶不住卸货或搬运那劳动强度，白干一天回，接着找事做。

附近有一些出租公寓的红牌子，估计是当地人盖好，中间又过手给二房东的，改装成10平左右的小屋子，不允许做饭，有的提供开水，有的不给开水喝。里面4到6个上下铺床，上铺15元，下铺20元。有30元、50元的贵旅馆，一般都舍不得住。屋子里各地人都有，惊蛰后，床上虫子也有。跟庄主视频，他总在挠痒，不认识是啥虫，从没见过。

下午3、4点钟，中介偶尔又会出现，一拨人开始围着找事做，这拨是夜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