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陆弃
4月14日,美国自由正义中心代表五家企业,向国际贸易法院提起诉讼,严厉指控特朗普政府依据《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强行征收关税的行为违法违宪,严重破坏市场秩序与宪政原则。这不是对某一项关税政策的技术性异议,而是对总统滥权行径的直接驳斥,也是美国内部对特朗普式贸易专断的又一次强烈反击。
这起诉讼是继“新公民自由联盟”本月初对特朗普征税政策提起法律挑战后的又一次司法重拳。两起案件指向同一个问题:特朗普是否滥用了原本为冻结敌对国家资产而设立的IEEPA,将其变成一把凌驾于国会之上的经济武器?答案显而易见。IEEPA的原意从未涉及设定税率或进行系统性贸易调整,而特朗普却以此为依据,将其包装成应对“非同寻常经济威胁”的万能授权,公然绕过国会,实施“解放日关税”计划,对所有进口商品一律加征10%关税,对中国等国家征收更高税率,甚至不惜破坏世贸规则,挑起多线贸易战。
诉讼的五家原告企业包括葡萄酒进口商、钓鱼用品零售商、自行车零件制造商、教育电子公司和塑料管道企业,几乎涵盖了美国中小企业在制造、零售、进口领域的主要受害群体。它们直言,特朗普的新一轮关税将导致运营成本大幅上升,利润被吞噬,供应链断裂,甚至直接威胁企业生存。例如,Terry Precision Cycling公司估算,2025年将因此多缴25万美元的关税,到2026年可能增加至120万美元。在中小企业利润微薄、抗风险能力极弱的背景下,这种政策无异于“用关税绞索勒死美国企业自己”。
特朗普政府宣称“贸易逆差”构成“国家安全威胁”,而这显然是对IEEPA授权边界的严重扭曲。何谓“非同寻常威胁”?恐袭、战争、敌国渗透,这些都可以在国家安全范畴内理解;但贸易逆差?这在任何一部法典中都难以构成对国家安全的紧急威胁。原告律师施瓦布指出,宪法明确规定征税权属于国会,任何绕过国会设定税率的行政行为都属于严重违宪。更重要的是,这些关税覆盖面之广、影响面之深,已严重扰乱国际贸易格局,牵连全球供应链,成为经济失衡的始作俑者。
特朗普的经济民族主义和“关税万能论”早已饱受诟病。第一任期内,他以“美国优先”为由发动对中国、欧盟、加拿大、墨西哥的关税攻势,不仅没有扭转贸易逆差,反而造成美国家庭负担上升、制造业回流受阻、农产品出口暴跌。而如今,这套失败逻辑在特朗普二度掌权背景下卷土重来,更被赋予了政治动员功能。他利用关税作为打击外部对手、收买国内利益集团的武器,早已不再遮掩其对法治程序的蔑视。
此次法律诉讼的核心,并非仅限于对经济政策的反对,而是对总统是否可以凌驾于宪法之上的根本质疑。IEEPA本是冷战产物,其设立初衷是为了在国家真正遭受外部冲击时,允许总统迅速采取冻结资产等经济措施。它不是经济“核按钮”,更不是总统施政万能卡。若此次法院判决支持特朗普的做法,将为未来任何一位总统设置危险先例:只需宣称“经济威胁”,便可绕开国会,单方面操控国家经济政策,这无异于架空三权分立,为行政权力打造一条通往“经济专政”的捷径。
而若法院敢于纠正这种滥权,明确IEEPA不构成无限授权,那么不仅将恢复国会对财政与关税的控制权,也将为美国法治体系划下坚实的底线。必须认识到,在全球经济格局剧烈变动之际,一个遵守宪政与法治的美国,比一个靠行政强权横冲直撞的美国,更值得信任、更具合作前景。
这场围绕IEEPA的司法斗争,也揭示了美国内部对“国家安全”标签滥用的结构性危机。从芯片限制到数据安全,再到跨国收购,美国正在构建一个“安全至上”的经济治理体系,任何来自竞争对手的贸易与技术行为都可以被定性为威胁,从而施加全面压制。这种做法看似保护本国利益,实则把经济工具武器化,把政策制定权从立法机构转移到白宫,最终演化为国家机器对市场自由的全面干预。
这场诉讼是一次迟到的反击,一场对滥用行政权力的坚决问责。如果说特朗普的关税计划是在全球舞台上投下的一颗贸易原子弹,那么这场法律诉讼,便是捍卫制度文明的关键一步。美国若想维护作为“法治国家”的最后底线,就必须拿出行动,对总统权力设限,而不是继续纵容一个人用国家安全的外衣打包全球经济秩序。在这个被“自由”挂在嘴边却在现实中不断失控的国家,唯有法治,才可能成为最后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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