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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皆可外包:人你杀,钱我赚,没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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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你杀,钱我赚,没毛病!外包就是中间商赚差价,小伙子还是缺乏社会历练。

本文系网易戏局栏目出品。

万事皆可外包02:人你杀,钱我赚,没毛病


前言

杨乐穷得房租都交不上了,可还是想给女儿杨梅买电脑。

为此他从房东大妈手里接了个杀人的活儿——一个敢问,一个敢接。

现在人已经绑好,就差动手了。

第一场

在羊耳峪这个四线小城,季友自认为是数得上名的有钱人了。既然是有钱人,兜里的钱,自然会被人惦记。这几年扬言要“做掉”他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只是,很多人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真正付出行动的少之又少。季友早就做好了有朝一日被人绑架的心理准备,但他却万万没想到,身家千万的他,居然会因为五万块钱而命丧黄泉。

此时此刻,季友的双手双脚都被一根儿童跳绳绑在张破椅子上。那五颜六色的跳绳勒得他的衬衫、西服皱皱巴巴的。季友知道,在这危急存亡之秋不该再分神想些有的没的,可他就是忍不住心疼他的高定西装。

地下车库的防火门“吱呀”一声开了。杨乐头戴面罩,手拿一把美工刻刀走了出来。

“我、我不想伤害你,但有人付我钱,让我做掉你。”杨乐结结巴巴地说。

季友盯着杨乐的面罩好半天,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嘲笑。

这面罩属实制作得潦草了些。这是杨乐今早从大衣柜里翻出的女儿的旧毛线帽。他在上面掏了三个洞,露出眼睛和嘴巴,权且套在头上,遮住长相。不过,季友嘲笑的不是他的面罩丑,而是这人明明不想暴露长相,脖子上却挂了一张贴了大头照的工牌。

这脸遮的,有啥意义?

或许是季友的目光在工牌上逗留的时间过长,杨乐注意到了他的作案漏洞。他仓促地将工牌拽下来,塞进裤子口袋里,慌张地说:“现、现、现在你看见我的脸了,我必须做掉你了!”

说罢,杨乐大拇指一推,把刻刀的刀片推了出来。季友终于开始担心了。他倒不是相信眼前这个笨贼会真的杀了他,而是对方一看就是新手,季友怕杨乐一激动,别真用这把刻刀把他给伤了。

季友挣扎起来,他的下巴飞快地运动着,用舌头把嘴里胡乱塞进去的草莓袜子给顶了出去。这袜子顶出去的过程相当容易,让季友忍不住骂道:“你算哪儿来的二把刀?受害人的嘴都塞不利索!”

杨乐惊恐地看着地上被季友吐出来的小粉袜,双手握住了刻刀:“你、你、你闭嘴!我、我、我告诉你,现在已经是夜里了,小区的人都睡了。你叫破喉咙也没人能救你!”

季友啐了口痰,一抬他的丹凤眼,冷淡地问:“谁让你杀我的?”

他这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被绑在椅子上的人是杨乐,而不是他。

杨乐不说话了。

季友缓和了一下态度,似乎在和杨乐讲理一样问:“兄弟,你让我死个明白行吗?是谁雇你来宰我的?”

杨乐还是不说话。

季友几乎是用商量的口吻又劝道:“这样,你告诉我名字。我一会儿保证乖乖让你杀。你看行吗?”

杨乐犹豫了。他还真没底气杀人。这季友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他能把他绑到这里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那咱说好了,你一会儿不许挣扎。”

季友敷衍地点点头:“快,谁让你杀我的?名字!”

杨乐:“柳翠花。”

季友愣了一下:“他妈的,谁?”

杨乐重复了一遍:“柳翠花。”

季友琢磨了会儿,嘀咕起来:“我没睡过叫柳翠花的啊……”

杨乐双手攥紧刻刀:“名字我告诉你了。现在我要动手了。”

杨乐走近季友,扬起了刻刀。

季友突然打断了他:“等等!这位柳女士给你多少钱?我季友给你十倍!”

杨乐盯了季友一会儿,然后突然爆发了笑声。他捂着肚子笑,还跺脚,一副嘲讽季友的模样。季友愣住了。这贼疯了?

杨乐洋洋得意地回答:“她给我五万。五万的十倍可就是五十万。五十万,你给得起吗?”

季友:“……”这杨乐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竟然怀疑他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

“好了,我要动手了。”杨乐鼓足勇气,又向季友靠近了一步。

“你为了五万块钱就杀人,不觉得亏吗?”季友再次打断了他。他用下巴指了指地板上散落的一件风衣,道:“去把我的风衣外套捡起来。”

杨乐迟疑了一下,转身拎起了季友的外套。

“啧,小心点,这大衣就值五万呢!”季友不耐烦地提醒,“左边内侧的口袋里有本支票簿。你把我放了,我给你写一百万的支票。”

杨乐震惊了:“一、一百万?……不、不行。你看见我长什么样了。我放你走,你报警怎么办?”

季友顿时急了:“开什么玩笑,我还有时间报警吗?你一放了我,我还不得赶紧跑出国啊!万一柳女士还要我命怎么办?”

“不行不行。我还是得杀了你。”杨乐此刻已经紧张到发疯了。他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哪可能杀人?他嘟嘟囔囔自言自语起来:“完不成柳大妈交代我的事儿,她肯定得把我们父女俩从房子里赶出去。”

季友懵了一会儿。柳大妈?房子?父女俩?什么他妈玩意儿?季友发挥了他多年做霸道总裁学会的情绪稳定的方法。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呼吸节奏,然后镇定地对杨乐说:“小兄弟,你先把你脸上的毛线帽摘了。我告诉你怎么办。这事儿,你听我的,咱俩都得利。”

杨乐被季友这“领导力”给唬住了。他心想,反正工牌都让对方看见了。这毛线帽也怪热的,何必呢?杨乐摘掉了帽子,露出了他一张白白净净的脸。

季友:“……”长这么一副乖学生的样儿居然还出来杀人?有点儿大病吗?再说了,就他这菜样儿,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行动轨迹和安保漏洞的?是那个柳翠花在帮助他吗?

“你、你说,怎么办?”杨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可怜兮兮地问。

季友见他这个状态,立刻放松了下来。他温和地建议杨乐:“这样。咱录个小视频。你拿刻刀假装捅我一下。然后我们通过蒙太奇的手法,让视频里的你看起来像是把我捅死了。然后你拿这个小视频去跟柳女士交差。”

“啥叫蒙太奇?”杨乐问。

“看过抖音快手吗?”季友说,“蒙太奇就是抖音里咔咔咔切镜头的剪辑手法。”

杨乐恍然大悟:“哦哦哦哦哦。明白了。”

“你去把那个椅子拉过来。”季友指挥杨乐从停车场里堆放的回收垃圾中,捡了一把椅子,“把你的手机支在椅子上,打开摄像头。你背对着手机走过来。哎,对。就站在那儿,离我五米左右。抬起刻刀,我倒数三下,你挥过来。三、二、一!”

杨乐挥起刻刀,季友一蹬地,连同绑着他的椅子一起摔倒在了地板上。但季友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摔,居然摔得那么重。头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鲜血淌了出来。季友犯着迷糊,哼哼唧唧地呻吟间,看见杨乐举着手机跑了过来。杨乐一边粗暴地摇晃他,一边急吼吼地问:“怎么蒙太奇啊?然后呢?下一步咋操作啊!”

季友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昏了过去。

第二场

季友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堆满了玩偶的儿童床上。床头的一只盗版玲娜贝儿正眨着她的长睫毛,喜气洋洋地看着季友。粉色的窗帘暗示着房间的主人应当是个还在上小学的女孩。季友翻了下身,发现自己还是被那条儿童跳绳紧紧捆着。他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了,他推测这应该是杨乐给他做的紧急处理。季友扭过头,看见床头的书桌上摆着一沓小学生奥数竞赛习题册。

“醒了?”

杨乐的声音传来,吓了季友一跳。季友使用他在健身房卷腹多年练就的腹肌力量把自己的上半身从床上抬了起来。果不其然,他看见杨乐正坐在床尾,用手机剪辑着视频。杨乐将手机屏幕递过来,问:“你觉得,这个转场特效,是加雪花好,还是加KO的音效好?”

季友眯着眼睛盯着屏幕。屏幕上有两段视频。一段是杨乐假意挥刀把他“砍”倒的,另一段是他满头鲜血倒在地上的。两段视频被杨乐粗暴地剪辑在一起,转场特效里飘着假惺惺的雪花。

“环境音有咱俩说话的声儿,我打算放段背景音乐给覆盖住。”杨乐说,“你说是放《热爱105度的你》好呢,还是放《一剪梅》好呢?”

“我认为静音比较好。”季友感到很荒谬。

杨乐郑重地点点头,静音了。

“兄弟,”季友开始搭讪,他拱到床边,“你把我给放了吧。我肯定不报警,也不找柳女士的麻烦。”

杨乐没搭理季友,他终于编辑好了视频,问:“我要出去一趟。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季友愣住了。他有时候真不知道杨乐到底是心理素质强大,还是心理素质柔弱。都这节骨眼了,他居然关心晚上要吃什么!杨乐见季友不说话,他把杨梅的毛线袜团了团,再次塞进了季友的嘴里。这一次,他非常谨慎地确认季友没有能力再把袜子吐出来了。

“你别喊,配合我一下。知道吗?”杨乐忧心忡忡地叮嘱了几句。他站起身,正准备带着视频去找柳翠花,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来,捞起了季友那件昂贵的大衣,再三确认:“你这大衣真值五万块?”

季友翻了个白眼。

杨乐把大衣装进一个帆布袋里,出了门。

说实话,杨乐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能把季友给绑架了。而且,他很有可能在不用杀人的情况下,就拿到那笔五万块的巨款了。一想到女儿即将获得笔记本电脑,去参加计算机大赛,杨乐心中就忍不住欢呼雀跃。他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开开心心地向社区养老院飞奔了过去。

今日的养老院和往常一样冷清。身体强健的老人聚在大树下打打太极,身体虚弱的则猫在屋里打麻将。柳翠花今天穿上了丝袜和贴着亮片的民族舞连衣裙,带了两把花里胡哨的舞蹈扇子,正准备出门去跳广场舞。但她迎头撞上了她的儿子——阿宝。柳大妈原本愉快的脸色,立刻耷拉了下来。

“又来找我要钱?”柳翠花横眉冷竖,“我没钱!你赶紧走!”

阿宝今天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带着他的女朋友。这对小情侣别说还真挺般配,俩人都是一副杀马特造型。女孩身上打了十来个洞洞,穿了各种各样的银钉铁环。而阿宝则用防晒霜涂白了一张胖脸,鼻子上穿了个牛魔王式的鼻环。

在如今这个时代,阿宝和小夜还依然坚持杀马特,也算是一种持之以恒的精神了。

“你怎么可能没钱?”阿宝和他妈犯起了浑,“你不是有房吗?房租呢?”

“租客好几个月没交租了。那男的带着个孩子,我总不能把孩子也扫地出门吧?”柳翠花无力地辩解。她有时候很后悔,为什么非要把房子租给杨乐那个穷光蛋。不过她更后悔,自己这辈子,怎么养出了阿宝这么个不上进、不工作的妈宝男。

“那你怎么还住得起养老院?”阿宝理直气壮地问。

“你妈我一个月就两千块钱退休金,一千五都交了养老院了。我不住养老院,你让我睡大街去?”柳翠花越说越委屈,恨不能要哭了。养老院里其他老人们也溜达过来凑热闹,对阿宝指指点点。

“你不给钱,那、那……”阿宝气结,“那我和我女朋友怎么办?”

柳翠花抹了抹眼角,偷偷打量了一番阿宝的女朋友。那女孩瘦瘦小小的,妆容浓重,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明白。儿子不努力,但儿媳妇是无辜的。柳翠花亲切地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冷漠地掏出手机,把自己名字敲了上去,递给了柳翠花。柳翠花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仔细一看。屏幕上写着:Yμ夜のs-恋。

柳翠花愣住了。她身后的几个老人也愣住了。

“闺女,这,这是你的名字?”

Yμ夜のs-恋点了点头。柳翠花问她儿子:“宝,这几个字,你会念吗?”

“这是火星文,念不出来!你管她叫小夜就行了!”

“小夜啊,你好。”柳翠花怪卑微地说,“阿姨最近手头紧,你来见阿姨,阿姨应该给你包个红包的。”

“你真没钱?”阿宝不信。他给小夜递了个眼神,小夜一个箭步蹿了上去,伸手就要抢柳翠花的小包。柳翠花尖叫起来,周围的老人赶紧上来劝架。可一群老人,如何抵得过阿宝和小夜两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人呢?这“战斗”几乎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阿宝一把夺过了柳翠花的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地上。

包里除了一条偷偷从公厕撕下来的卫生纸,几个散碎的硬币,和一支用得见底的口红外,什么也不剩了。

“哎哟。小柳是真没钱啊。”有老人嘀嘀咕咕。

“就是,我还以为她有房子,挺趁的呢。”

“看她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原来就是个花瓶。”

“儿子也不争气。真可怜。啧啧啧。”

柳翠花还算是个要面子的女人,被儿子当众羞辱,她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阿宝和小夜蹲在地上,疯狂地翻动着她的提包,他们始终不相信,自己的妈妈拿不出钱来给他们。

“说!你把钱都藏哪儿了!我告诉你,那房子是我爸留给我的。房租也该归我!”阿宝越骂越生气,拉扯柳翠花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就在阿宝的巴掌冲着他母亲扬起来的瞬间,他的手腕被杨乐狠狠抓住了。

“你想干什么?”杨乐气冲冲地问。

杨乐还没进社区养老院的大门,就听见里面阿宝的嚎叫声。杨乐扔了电驴子快步跑了进来。阿宝管柳翠花要钱这事儿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杨乐不停地劝柳翠花,别再给你儿子钱,别再惯着他了。可柳翠花听不进去。阿宝的爸爸走得早,柳翠花觉得孩子可怜,她是把他从小宠到大的。她怎么舍得让孩子受穷呢?

阿宝一把挥开了杨乐的手。阿宝盯着他瞧了片刻,把杨乐认出来了。

“你就是那个租我家房子,不给我家钱的孙子!”阿宝冲过去揪住了杨乐的领子,“你孙子的再不交房租,爷爷我就把你撵出去!”

按照以往杨乐好脾气的尿性,他是绝对不敢和房东家的儿子起冲突的。但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杨乐想起了他手机里的那条小视频。他可是“杀”过人的江洋大盗了,还怕一个妈宝男么?

虚假的自信让杨乐的勇气无限膨胀,他狠狠将阿宝推在地上,骂道:“滚蛋!别让老子看见你!老子不是你孙子。老子名叫杨乐,骨灰给你丫扬了的杨乐!”

阿宝和小夜被这谐音梗弄懵了几秒。

“行、行。”阿宝指着杨乐道,“我今天带着家属,不方便和你动手。下回,下回再见着你,看我不削死你!”

阿宝撂下一句轻飘飘的狠话,拉上小夜快步跑出了养老院。

杨乐把坐在地上的柳翠花扶了起来。柳翠花哭着拍了一下杨乐的胸膛,骂道:“你推我儿子干什么!他那么瘦!再被你推坏了!”

“……”杨乐无奈,“大妈,你儿子小二百斤呢。”

养老院里看热闹的人四散而去。柳翠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对着小镜子补了一下口红。杨乐手足无措地站在她身后,不知道是否该为推了阿宝的事儿道歉。

杨乐又开始感到憋屈了。

柳翠花整顿好了心情,对杨乐翻了个大白眼:“你今天最好是来给我交房租的。”

杨乐看了看四周,把她拉到了僻静的角落里,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他精心剪辑好的视频。

“你说的那事儿,我给你办了。”杨乐低声道,“钱能给我了吗?”

柳翠花捧着手机,把视频来回来去看了五六遍。她脸上流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你……你还真杀——”话还没说完,杨乐便捂住了柳翠花的嘴。

“小点声!”

柳翠花又仔细将视频看了一遍。她惊惧地问:“尸体呢?”

“我处理掉了。”杨乐撒了个谎,“我还拍了几张照片,足够证明了吧?”

杨乐划了划手机屏幕,向柳翠花展示了他昨夜在季友晕倒后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季友双目紧闭,脑袋下面流出一滩血。

“你赶紧给钱吧。”杨乐催促。

柳翠花脸色一变,她硬气地回答:“钱?没有。”

杨乐一把抓住柳翠花的衣袖,咬牙切齿道:“我可是已经杀人了!你不给钱,你叫我怎么办?”

柳翠花不敢和她儿子犯横,但她还不敢跟区区一个杨乐犯横么?她一把甩开了杨乐的手,道:“这个季老板,又不是我要杀的。我也有上家。我上家给了我钱,我才能给你钱啊。”

“你这什么意思?”杨乐愣住了,“你跟这儿搞外包呢?不是,杀人这么大的事儿,你也外包啊?”

柳翠花两手一摊:“没辙啊。我儿子管我要婚房,我也得给他弄钱吧?你放心。我上家答应我了。事成了给我七十万。钱已到账,大妈就给你转钱,好不好?”

杨乐反应了一会儿,突然缓过神了:“柳大妈,你赚七十万才分我五万?这合理吗!”

柳翠花哂笑:“合理呀!人你杀,钱我赚,没毛病!什么叫外包啊?外包就是中间商赚差价呀!这你都不懂?小伙子还是缺乏社会历练。”

杨乐被柳翠花怼得瞠目结舌。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柳翠花捏咕他捏咕习惯了,都不知道此刻的杨乐已经是“杀”过人的坏蛋了。难道柳翠花不怕么?杨乐给自己壮了壮胆,他努力用他秀气的五官摆出了一副穷凶极恶的表情,道:“柳翠花,我敬你是我房东,让你三分。但你要拿不出钱来,休怪我对你动手!”

柳翠花被杨乐突然语出恶言搞得一愣。她掩饰地摸了摸后脖子的冷汗,嘟囔道:“凶什么凶!凶人还文绉绉的。”

“你信不信我把你也做掉?”杨乐不依不饶地补了一句。

想起手机视频里杀人不眨眼的杨乐,柳翠花被唬住了。也对啊,杨乐已经是杀人犯了。她不能再把他当成那个怂租客看待了。老话说得好: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杨乐穷疯了,他八成真能干出杀人越货的事儿来。柳翠花还没看着儿子结婚,还没抱上大孙子呢,她现在可不能死。她要是死了,阿宝靠谁养活呢?

“行,杨乐你牛逼。”柳翠花骂起了街,“你连你大妈我都敢威胁。你不是想要钱吗?成!明天跟我走,我带你见我上家!”

第三场

当杨乐骑着电驴车驶离社区养老院时,他心中充满了自信与骄傲。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按照他自己的心意办成了一件事。刚才,他不仅让柳翠花答应带他去见“上家”,还成功地让柳翠花和他签下来了卖房和买房的两套中介代理协议。

他觉得自己真的支棱起来了。他揣着两份协议,美滋滋地回了家里好地产中介。他今天非要让房梓多知道知道,他杨乐也是能拉来客户的!

杨乐回到“家里好”时,门脸房寒酸的会议室内,房梓多正在和丙谦曾商议着卖房的细节。杨乐正准备敲开会议室的小门,秀晶把他拉到了一旁。

“听说那客户是你给房经理找来的?”秀晶低声问。

杨乐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秀晶挽着他的小手上,心里甜蜜蜜的。

“我今天……”杨乐本想告诉秀晶,他今天签下了两份中介协议。但秀晶似乎更关心会议室的事情。她打断了杨乐,又追问道:“你知道里面那客户是谁吗?”

“谁?”

“羊耳峪公厕李佳琦啊!”秀晶拍了一下杨乐。

杨乐一脸茫然:“李佳琦来咱羊耳峪了?”

“你怎么啥都不知道!”秀晶叹了口气,向杨乐解释了一遍这位丙老板的身份。

丙谦曾,羊耳峪排名第一(也是唯一)的广告公司——广而发的老板。这人听口音像是个南方人,听说以前在海外留过学,十句话里八句都是英文缩写。也不知道为什么,像他这样的精英居然流落到羊耳峪这种地方工作。

“你不觉得丙先生长得还挺帅的么?”秀晶似乎对这类成功男性有一种盲目的崇拜。

“有什么帅的?都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了。你也不嫌油腻?”杨乐心里颇为不屑:这丙谦曾不就是会拽几个英文单词的“商务逼”么。

“我跟你说啊,这个丙老板,拥有羊耳峪市所有公共厕所的广告位。”秀晶窃窃私语,“他呀,在男厕贴前列腺莆田系医院广告,女厕贴整形医美广告,带货效果一绝。堪称「羊耳峪公厕李佳琦」。”

噢,这外号是这么来的啊。杨乐笑了。

就在他和秀晶窃窃私语时,会议室内的房梓多隔着玻璃看见了杨乐。他不满地撇了撇嘴,大喊:“杨乐!给客户倒杯茶!”

杨乐垂头丧气地去饮水机旁接水了。

房梓多今日看起来兴致高昂。很明显,这位丙先生要卖的是新城区一套带学区的商品房。丙谦曾翘着二郎腿,颇为优雅地回答:“我当年买这套房,是为了方便孩子就近上学。不过呢,我们夫妻最后决定还是把孩子送到北京的国际学校去。这套学区房,不就空置了么。”

“您真是有投资眼光。这套房子在咱们羊耳峪一中门口,不管是自住还是出租,那都是很抢手的。”房梓多连忙夸赞,“不过……您这个社区吧,楼龄有点大了。阳台铁栏杆年久失修,容易跌落受伤。买家维修起来也是一笔费用。咱们新城区都是带精装修的新盘,恐怕这套房子定价不会太高。”

见到房梓多杀价,丙谦曾面露不悦。但他依然保持风度地回答:“房经理的顾虑,我都明白。但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呢,需要资金周转。如果你们家里好能帮我尽快把房子卖出去,我是可以考虑降价一点点的。”

哦,感情这人缺钱。送茶水进屋的杨乐腹诽。这男人穿得人模狗样的,到最后还不是要卖房周转。杨乐将茶杯放到了房梓多和丙谦曾面前。房梓多端起来喝了一口,被烫得直舔嘴。

“干嘛呢!”房梓多将茶杯往杨乐面前一摔,“你是要烫死我?”

“我……”

房梓多看着杨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什么你?你今天又迟到。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去见客户。”杨乐如实回答。

但房梓多不依不饶:“就你?还见客户?你这几个月有过客户吗?”

一旁的丙谦曾好奇地看起了戏。房梓多对客户深表歉意:“抱歉啊,我这个员工啊,欠教育。丙总也是管理层的精英,应该能理解我。我这也是为了员工好。”

“嗯。”丙谦曾戏谑地看着杨乐,“能接受老板的教育,是你的福报。”

杨乐不理解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啥总是被人羞辱。他是个随和、温柔的人,但这不代表他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真的见客户了!”杨乐突然抬高了声音。

杨乐很少在办公室里大声讲话,这让房梓多有些不适应。杨乐冲出了会议室,捞起自己的双肩背,从里面掏出了柳翠花签下的合同,狠狠摔在了会议室的桌上。

“一卖一买,两份合同。你自己看!”

房梓多怔愣地看着合同书,上面分明是签了字的。房源真实,地址、邮编、户型图杨乐准备得清清楚楚。房梓多无话可说。

杨乐看着领导吃瘪的样子,心里不由得痛快起来。他真的憋屈太久了。杨乐啊杨乐!——他对内心的自己鼓劲——你已经是“杀”过人的“好汉”了!你不要怕这些人!你要有勇气,你的女儿还要依靠你呢!咱好歹也是个东北爷们儿,不能这么窝囊了!

“不、不就是签了份合同吗?”房梓多说,“你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

“你对我们大呼小叫就可以,我们大呼小叫不行吗?”杨乐急眼了,“人类直立行走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跪着的!”

“你、你——”房梓多气结。

杨乐把合同收了回来,宣布:“我今天要早退,回家给我闺女做饭。”说罢,杨乐扭过身走出了会议室。

“嚯。”丙谦曾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嫌热闹地哂笑,“看来这回是员工教育老板了。”

房梓多气得干跺脚,他冲出中介门脸房,指着杨乐的背影大喊:“杨乐!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戳你脊梁骨的!”

第四场

比杨乐更早到家的是女儿杨梅。按理说,她今天应该参加完计算机小组的活动后才放学。但一想到要在机房里见到倒霉的周墨,杨梅顿时对小组活动失去了兴趣。她沿着街边的白线,溜溜达达地回了家,一推门,便听见她的卧房内传来一声怪异的男人的呻吟。

杨梅顿时警惕起来。他们父女俩住的这片小区很老旧,房子又在一层,很可能遭贼盗窃。杨梅年纪虽小,但安全意识很强。她走到厨房,摸了一个点燃气灶的打火机,然后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只见她粉色的小被单上,一个男人以一种妖娆的姿势,被跳绳日式绑缚在床头,嘴里还塞着一团袜子。

杨梅呆滞了许久。这人是谁?为什么在她床上?老杨呢?什么情况?

季友嘟嘟囔囔地想张嘴,杨梅靠近了两步,摘掉了他嘴里的袜子。她将满是口水的袜子嫌弃地扔进垃圾桶里,然后开口问:“叔叔,您身上的,是我的跳绳吧?”

“哦这是你的跳绳吗?”季友甩了甩他额前狼狈的碎发,故作优雅和蔼地说:“那你快把你的跳绳从叔叔身上解下来吧。”

“是谁把你捆住的?”杨梅没有理会季友,她抬起手腕,时刻准备着用腕上的儿童手表报警。

“杨乐。”季友回答,他诓骗道:“杨乐是我的好朋友。我俩关系可好了。你是杨乐的妹妹吧?你快把我松开。我跟杨乐闹着玩呢。”

杨梅冷笑:“我是杨乐的女儿,不是他妹妹。这点常识都不知道,你算哪门子的好朋友?”

“小朋友反诈意识还挺强。”季友赶紧改口,“叔叔刚才是逗你呢。但叔叔真的是你爸爸的好朋友。”

“你叫什么名字?”杨梅问。

“季友。”

“没听我爸提起过你。”

季友灵机一动,道:“是这样,我跟你爸认识的时间不长。你爸在家里好当房产中介对不对?叔叔是找他买房的。我是他客户,但后来我俩就成了好朋友。他没跟你说,是因为我俩之间是大人的关系。成年人的事情,干嘛要和你一个小朋友讲?”

“大人的关系?成年人的事情?”杨梅愣住了,片刻后,她盯着季友妖娆的绑缚姿势,露出了震惊又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们大人平时就这么「交朋友」吗?我爸一直不找女朋友,原来是跟你好上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杨乐提着一袋子菜场买回来的鸡鸭鱼蛋,走进了房门。

父、女、季友三人相互而望,气氛颇有些尴尬和诡谲。

未完待续,下周见~

小程序已提前更新

欢迎解锁~

作者:王食欲

编剧&制作人;一个北京胡同串子,影视行业的社会青年。

责编:赛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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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侃史啊
2025-08-06 21: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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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
2025-08-06 17:5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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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废冷眼观察所
2025-08-07 00:2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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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06 19: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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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07 06:3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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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06 18: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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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7-21 21:5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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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二次元的海洋
2025-08-05 11: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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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06 20:4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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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07 08:5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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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07 09:3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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