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奥斯卡最佳影片《百万美元宝贝》讲述了一个残忍而悲伤的故事。麦琪-菲茨杰拉德是一位生性偏执的女子。除了死去的父亲,没人给过她温暖。拳击是她唯一的热爱,寄托了她所有感情。即便最终只有一个悲剧的结果,她对自己的选择义无反顾。女主角希拉里-斯万克亦凭借此剧,第二度荣膺奥斯卡影后。
在现实中,居然也有这样一位“百万美元宝贝”。她生在贫民区,成长环境混乱不堪,导致她存在精神疾病,需要依靠药物维持镇定。但她热爱格斗,热爱八角形的拳台,MMA仿佛是她精神的归宿,年纪轻轻已取得辉煌战绩。
罗斯-纳马尤纳斯,28岁,现任UFC女子草量级冠军,总战绩10胜4负,绰号“暴徒玫瑰”(Thug Rose)。
美国一位资深UFC记者说过:“成长在三车库大房子里,穿着上好的衣裤去上预科学校的孩子,通常不会成为八角形拳台上的好手。只有在内心里蓄满一池愤怒和压抑,对于肯定和被接纳的极度渴求,才会让一名年轻人站在笼子里,只想用拳脚放倒对手。”
密尔沃基的贫民区,充斥着毒品和各种暴力事件,儿时的罗斯成长在这里,她经历过家里的车库被烧毁,午夜里听到过枪声,身边的熟人被刺死,还曾遭遇过性侵。她的父亲患有精神分裂,并在她16岁那年离世,留给她的只有曾经的辱骂和殴打。
在街头玩耍的孩子里,她是最瘦弱的那个,还是唯一的白人,她却得到了一个“暴徒”的绰号。“我表现得比所有人都强硬,经常皱着眉摆一张臭脸以显示自己的无畏,然后小伙伴们就开始这么叫我。”罗斯自己解释道。
然而正是这样的险恶环境催生了这样一位格斗天才少女。“我很多时候都充满了愤怒,”罗斯说,“我也从来不是个善茬儿。但我只会自己消化这些,从不让我的消极情绪影响到别人。我在成长过程中一直都是个孤寂的人。很多时候我最好的朋友就是我的狗狗。”
罗斯有一条叫米什卡的杂种狗,与之形影不离。她甚至带着狗狗参加公开训练。狗狗和综合格斗,这是罗斯从幼年起用以逃避可怕现实的两样事物。她5岁开始练习跆拳道,9岁便获得青少年黑带,此后开始学习空手道和巴西柔术。在她11岁时,空手道也已学到满级。高中时,著名的洛夫斯综合格斗学校对她敞开了大门,她开始接受踢拳和综合格斗的训练。
尽管16岁才接触综合格斗,罗斯的成长很快。在场上,她的打法犀利富有激情;在场下,她表现得安静和礼貌,也不喜欢赛前大放厥词,在垃圾话横飞的格斗界简直是一股清流。加上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UFC将她视作新偶像的绝佳人选,总裁甚至钦点她将成为下一个龙达-露西——首个入选UFC名人堂的女子选手,才貌双全,还曾出演《敢死队3》和《速度与激情7》等影片。
但成长经历和性格都决定了罗斯并不适合,也不会沿着人们预设的道路走下去。2015年UFC格斗之夜80期,罗斯以头条主赛身份对阵佩奇-凡赞特。赛前,罗斯剪掉了披肩长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近乎光头的圆寸。
罗斯对此的解释是:“这是竞争最激烈的比赛,我不是画报的封面女郎。长发及腰不能帮我赢得比赛。”
在电影中,尽管麦琪31岁才走上拳台,但她凭着一根筋的性格和努力,终于站到了来自欧洲的女拳王,“蓝熊”的对面。与影片简直不谋而合,在选拔赛中连续获胜后,罗斯迎来了终极考验:挑战女子UFC首位欧洲来的金腰带得主——乔安娜-耶德尔泽齐克。
乔安娜在赛前极尽挑衅和挖苦,赛前发布会上她甚至这样说到:“你知道吗?你精神不够强,情绪不稳定,你还被强*过。而我将在比赛里再强*你一次。”如此内容已经超越了一般赛前垃圾话的界限。
罗斯却异常平静,相形之下,似乎对手才是精神更不稳定的那一个。面对揭自己伤疤的人身攻击,她淡淡地回应到:“我认为这个国家有很多精神不稳定的人。为他们而战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乔安娜不依不饶:“我认为这国家很好,是你个人存在问题,而我会让你明白你的问题到底在哪。你永远也不会成为冠军。”
罗斯并不羞于提及自己的过去。对于谈起精神分裂的父亲和童年遭遇的性侵,她可以抱着开放的态度。“我不清楚(揭伤疤的言论)是文化差异还是怎样。对我而言,这不是个轻松的话题。我的家庭破碎,父亲去世了——他甚至不怎么存在于我的生命中,从我记事起我就在与家庭的厄运抗争。”
乔安娜历来喜欢在赛前建立心理优势。但这一次,年轻的对手没有被她吓到。罗斯的最后一句发言是:“也许我是疯子,但我也很危险。”
电影中的剧情并未如人们期盼地发展。阴狠的女拳王利用极其不光彩的手段打倒了麦琪,并让后者四肢瘫痪。在病床上难以忍受的麦琪,最终向教练求得了安乐死,为全剧画上了一个悲伤的句号。而现实是“暴力乔安娜”已经把持王座超过两年半,先后干掉了五位挑战者,罗斯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2017年11月4日,UFC217期在麦迪逊广场花园举行。这场女子115磅级别的冠军战,拉斯维加斯的赛前赔率,双方相差多达4倍,乔安娜一边倒地被看好。赛前的罗斯出奇的平静,她闭着眼睛,做了一个瑜伽的祈祷式,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然后走上拳台。
比赛一开始,罗斯的进攻如暴风骤雨般袭向对手。乔安娜彻底被打懵了,开场两分钟便被击倒了一次。一分钟后,罗斯一记左手刺拳精准地打向乔安娜的右脸,后者应声倒地。罗斯不依不饶一顿胖揍,乔安娜只能跪在地上以手抱头,裁判见势终止了比赛。一场备受瞩目的焦点大战,居然在第一个回合就以TKO的方式收场了。这场比赛被综合格斗网评为年度最大冷门,而新科冠军罗斯,顺理成章地获选年度最佳女拳手。
罗斯赛后说:“我只想为那些和我一样,从小被欺负的女孩,和那些有精神疾病的女孩代言,希望她们能得到社会更多的关注。”
对于赛前嚣张跋扈的对手,罗斯通过媒体带话:“她知道我是最棒的,只是羞于承认罢了。”乔安娜想复仇?新的金腰带得主给出的条件就一个:“只要她在公众场合承认我是最棒的那一个,我可以考虑一下,然后跟她再打一场。说出来吧!”
没有任何垃圾话,寥寥几句回击,却比乔安娜赛前任何言语上的攻击都更加奏效。“我真的很有兴趣看看她会在其他人面前怎么回应。”
此前生涯14战全胜的无敌乔安娜,尽管3分钟就被打趴,可谓输得颜面尽失,却仍然颇为不服。她在赛后立刻表达了二番战的愿望。为了夺回权杖,5个月后的UFC223期,乔安娜和罗斯相约二番战角逐。首度打响卫冕战的罗斯再度被视作下狗,毕竟乔安娜过去的战绩实在彪炳,且依然把持着排名分第一,人们更愿意把上次的失利当作一场意外。在一些人眼里,罗斯也许只是昙花一现,很快就会交出金腰带,成为一名过客。
二番战开打前两天,还发生了著名的“嘴炮”砸大巴事件,罗斯也受到了波及。
“嘴炮”康纳尔-麦格雷戈是整个综合格斗界最红的明星没有之一,但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麻烦家伙。由于不满UFC的赛事安排,也可能为了刷存在感,已远离UFC赛场数月的“嘴炮”带着一众小弟在巴克莱中心的地下车库围堵了承载一干选手的大巴,并用垃圾桶、行李推车等物品砸向大巴,砸破、砸裂了好几处车窗。
幼年目睹了太多暴力事件的罗斯,对这样的暴乱场面心存阴影。“嘴炮”一通打砸之后扬长而去,罗斯躲在角落浑身发抖,回到酒店都未能平复。罗斯的未婚夫兼教练,前UFC重量级拳手帕特-巴里闻讯后暴怒不已,扬言要杀了“嘴炮”。
“嘴炮”很快被警方控制,他将面临牢狱之灾。有惊无险之后,UFC223期也在2018年4月7日如期举行。经过这场风波,人们更为罗斯的卫冕前景捏了把汗。
乔安娜重新拾回了信心,前两回合双方旗鼓相当。但此后,冷酷的罗斯再度掌握了比赛节奏。乔安娜的进攻失去了威胁,右眼被罗斯打肿,鼻子也被打出血。最后两回合,乔安娜拼死一搏,但罗斯硬抗抱摔打得非常稳。最终,罗斯以判罚一致的点数优势击败乔安娜。而与罗斯的两次决战,是乔安娜当时职业生涯仅有的败仗(后来又输给了张伟丽)。
尽管已成为UFC女子草量级的新王者,罗斯依然要面对内心缺乏自信的问题。这是童年时被侵犯、欺凌留下的心理障碍。“每个人对于内心问题的解决办法都不同,”罗斯说道,“我总会妄自菲薄,所以我需要不停地自言自语,告诉自己是最棒的,就像进行脚步训练那样。”
除了勤奋训练,罗斯对饮食也有自己独到的看法。她并没有一个非常严格的食谱,也不会每天遵从着固定的食物搭配,但她有着良好的饮食习惯。“我尽量吃自家做的东西。除了糖果那样有着明显坏处的东西,我从不忌口。我并不会太过讲究饮食科学,吃得舒服点就好。还有,烹饪的过程很长的东西,不该吃太多。比如,面包。”
在一次采访中,罗斯向记者展示了她亲手种植的西红柿,并很乐意让记者采摘一些带回去。“这些西红柿你们摘了就能吃。”
与很多运动员要强忍住对甜食的热爱不同,罗斯与生俱来地不喜欢吃甜的。“我父母是立陶宛难民。我从小吃酸泡菜和土豆长大,你知道,很典型的东欧食物。家里从不会常备甜食,我也不喜欢。”
回顾曾经苦难的过去,罗斯这样解读:“周围的环境总想把我推入消极的方向,但我总朝着相反方向反抗。混乱和困难的处境催我成长。如果一个人事事顺利一路畅通,大概人生会无趣吧。我这么想是不是挺疯的?”
无序的暴力曾给她的人生蒙上了阴影,而她用有序的暴力驱散了这些阴影。她用的是拳头,表达的却是对世界的关爱。“我觉得我们拳手有责任树立好的榜样,因为综合格斗关乎荣誉和尊重。我想带来正能量,希望我们一起让世界变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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