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2-19 11:07:04 来源: 网易体育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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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嘉豪是以解说嘉宾的身份参加北京冬奥的,通过转播信号,他看到了18岁小将苏翊鸣的一飞冲天,这位95年的“老将”发了条朋友圈:“我这个油门还不想松。”冬奥会前,这位面包师冲击奥运会的故事在各大媒体播放,在这个冬天,他成了一个人克服困难、追逐梦想的优秀代表。他经常用“地板油”这个汽车用语,意思是使出全力,豁出去了。作为一名运动员,我竟然20多天没滑雪了。从欧洲飞到南美洲的智利,我连时差都没倒,从机场直奔场地,换上衣服直接开跳,我要和世界上最顶尖的选手竞争,只有打败他们,我才有能保留参加冬奥的一点可能。竞技是一件很复杂的事儿,你需要身体素质、饮食规划,还有安全和合理的训练。可那段时间,每天打电话就要占用我5个小时,我得和朋友们沟通各种突发情况和对应的出行方案。我的目标不是保证一个好状态,只是到达比赛场地。为了这场比赛,我办了瑞典、西班牙、阿根廷,马耳他,这些国家的签证,但还是不够。折腾一大圈,最后又得绕道荷兰,只有一班飞机,赶不上就废了。拿到签证的那一刻,离起飞还剩10分钟。疫情严重,路上很多不确定的事情,好多人都劝我要么算了。我知道他们也是为我好,但我就是不服气,只剩最后一个机会了,我还想再试一次。哪怕我得新冠了,受伤了,或者出现任何问题,我都认。道理早就明白了,但当我站到比赛的出发点,我还是紧张。只要想赢,人就会紧张。2014年1月,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我就明白了这个道理。那时候我不爱戴头盔,也没雪镜,戴个手套弄一围脖,天天就飞南山滑雪场的跳台。虽然第一次参加比赛我只获得了第9,但也就是从2014年开始,我开始爱上了这项运动。回想第一次滑雪,其实并没有带给我很好的体验,没有朋友没有教练,我在那雪道上栽了40多个跟头,带着一肚子气走了。第二次,发小带着我一起玩儿,他跟我展示了“落叶飘”,好玩儿,我跟着也飘下来了。滑雪给了我成就感,朋友教我动作,我很快就能学会,整天和朋友们泡在雪场,我感受到了自由。爱上滑雪前,我就是一个懵懂少年。大家都知道我当过面包师的事儿了吧,其实那就是给我爸一个交代。那会儿还在凯宾斯基酒店上夜班,晚10早7,夜里一直忙活。每天上班盼下班,下班盼休息,休息盼发工资。说是浑浑噩噩有点儿过,但也没好哪去。爱上滑雪,我的生活不一样了。我人是在上班,但心思早就在雪场和板子上了。在酒店上夜班,整晚都是有工作的,完全没有休息时间。下了夜班我就去滑雪,途中地铁和公交就是我的睡觉时间,头挨着个什么东西就靠一两个小时。有一次我连着两天没睡觉吧,师傅叫我去冷库拿个豆子,我到那不知道怎么着,在那里头睡着了,真给大伙儿吓坏了。后来我同事、领导,家人都跟我聊,反正说来说去就是在强调一件事——你对工作的态度,你要不要好好干?说实话我对这个不是很在乎,我选择这份工作,就是给我爸交一差。挺大的人了,我不能天天跟家待着,我也不能天天玩。有了这么个工作,我爸可能就不会天天说我了。直到2016年,我在研究一个国内没有人做出来的动作,我想攻克它,然后拿一个国内的冠军。滑雪已经不是百分之百了,500%都在滑雪板上,都在雪场。我干着活走着路都会想要做的动作,会想明天我要怎么练,我几点去,特别兴奋,特别高兴,完全已经痴迷了。工作和滑雪一直是冲突的,我这么过了两年,但攻克那个动作的吸引力太大了,我决定辞职,我想要充足的时间和睡眠。我给我爸打了一电话,甭管怎么着他是我爸,辞职这种事儿还是得让他知道。“你怎么给辞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还没容他第二反应,我就把电话挂了。我知道他肯定骂我呢。我跟我爸属于传统父与子,从小到大也没怎么沟通,你这不对就揍你了。靠什么吃饭呢,我又随便找了一班儿,上24休48,下班就滑雪去。那时候咱们的雪场条件可不比现在,专业队也在那练,我就想着法儿的去蹭,也在那认识了我的教练,后来他带着我进了黑龙江省队。还有就是互联网,从网上看一些国内选手的这些视频,然后跟朋友研究完了就直接上雪做后空翻了,你看那些专业选手都能从水池开始,我那会儿可没这些,纯是摸着石头过河,谁也不知道前面路怎么走。我第一次参加国际级赛事,是新西兰的一个洲际比赛,我获得了国内选手的最佳成绩,就那时候,我突然冒出了一个伟大的想法,六年后的冬奥会,我是不是有可能争取一下?是不是觉着我飘了?2017年,那会儿是我最膨胀的时候,但我说的膨胀,只是技术方面的。那年冬天我赢了很多比赛,商业比赛,全国比赛都是冠军。当时觉得自己特厉害,然后开始会做一些我能力范围之外的动作,现在想想我可能没有达到那个水平,但是那时候就觉着自己行了。不过这种膨胀没持续多久,摔几次就清醒了,摔几次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挑战的难度和你的实力不匹配时,结果就是受伤,我这手、胳膊,腿全断过了。2021年在国外比赛的时候,我在小饭馆吃饭,旁边的人过来打招呼,说看过我的视频。这几年冬奥热,抖音什么的,多了好几十万粉丝。新华社直接找到我在智利的住地,把我的房屋大姐都惊了,她看我行踪不定,以为我早就脱离世俗了呢。后来在欧洲的比赛,就会有很多媒体跟拍,一出去就有摄像机,别人都以为我是什么人物呢。我仔细想过这事儿,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跟理想或者想做的事,由于现实的情况,可能他没有这个机会或者说没有勇气去做,我可能替大家完成了这个愿望。如果我当时没滑雪,我现在会干嘛?小时候想过当科学家,当警察,反正无数种那种幻想。但是直到今天,我还是没有所谓“事业”这个想法,如果我从最开始是抱着这个想法的话,可能我也滑不到今天,我也不会做这些不切实际,且投入和回报比不成正比的决策。所以我能坦然地接受冲击冬奥失败的结果,而且我还能很自豪的地说,爱上滑雪后,我每一个决策都是纯粹的。它让我特别快乐,特别自由,能让我有成就感,能够让我找到我自己的价值。前几天解说冬奥,看着苏翊鸣起飞可太燃了,我又不想松油门了。忙完冬奥这一阵,我得赶紧去趟长白山,没别的,就是neng。
本文来源:网易体育专稿
作者:柳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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